楚之閑騙裴喻白是去外面玩。
聽聞那裡有很多和自己同齡的孩子,裴喻白很高興,揣着自己上次在電玩城赢的小卡片,牽着楚之閑的手一蹦一跳地走了。
将裴喻白丢在福利院後,看他很快就和周圍的孩子打成一片,楚之閑放心了,在旁邊看了一會,等到裴喻白全然投入進遊戲中的時候,自己悄無聲息離開了。
回家的時候,總覺得空蕩。
他在房間漫無目的走了好幾圈,最後打開冰箱。
怪不得,冰箱空了。
明天得去買點。
晚上的時候,楚之閑突然開始想現在裴喻白怎麼樣了,在幹什麼,構畫了幾個美麗的故事以後,他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大半夜的,夢裡的裴喻白又把他給哭醒了,抱着他說要跟他回家。。
楚之閑揉揉眼睛,一抹旁邊空空如也,這才想起來。
他迷迷糊糊指責自己:噩夢對象又多了一個,他幹什麼要撿他回家。
誰知道這個小孩那麼自來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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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喻白的确哭了一晚上,他好幾次想要跑出去,都被院長奶奶給攔住了,到後來,院長奶奶直接讓孩子們都看好他,不允許他亂跑。
“我要去找我哥!”裴喻白大喊。
“找什麼找,你哥不要你了。”福利院的孩子對裴喻白這個舉動見慣不怪了,基本每一個孩子剛來這裡都會大吵大鬧的。
裴喻白握着拳反駁:“我哥才不會不要我!”
“那他為什麼把你丢在這裡自己走了?我爸爸就是這樣,跟我說要帶我出來玩,把我扔在這裡說去給我買吃的,再也沒有回來。”一個小男孩殘酷地告訴他,“你哥哥就是把你丢了,不會再回來了。”
裴喻白哭吼:“不可能!”
他之前問過的,問過他哥會不會不要他,他哥說不會!
他病成那樣他哥都沒有說什麼,費心費力照顧他,每天給他煮好喝的甜水,現在他好好的,怎麼可能不要他!
“也許他等會就回來了。”裴喻白自己告訴自己。
他從白天等到晚上,他腦海中的那道身影始終沒有出現。
真的不要他了嗎?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喜歡他,所有人都不要他了嗎?
裴喻白走後,楚之閑重新過上了從前一人的日子。
這樣才對,總算是回歸正軌了。
楚之閑買菜的時候老覺得少了點什麼東西,路過福利院看了一眼。
這一眼剛好就看到了裴喻白,他一個人坐在秋千上,一蕩一蕩,格格不入,和昨天嬉皮笑臉的模樣截然相反。
裴喻白似乎有感應到他的存在,猛地扭頭。
趁着他看過來的那個瞬間,楚之閑及時躲在了樹後面。
小孩子嘛,很快就忘記了,很快就習慣了。
天色也不早了,自己要快點回家了。
剛準備離開,下一秒,楚之閑就看到有個比他高半個頭的男孩子偷偷摸摸走到裴喻白身後,一臉壞笑,伸出兩隻手用力将他從秋千上推了下去。
裴喻白摔了個狗吃屎,那個男孩抱着肚子哈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是楚之閑的話,這時候就打上去了。
裴喻白乖地根本不會打架,任由他們欺負。
“……”
一刻過後,楚之閑将裴喻白給帶了出來。
裴喻白被人欺負沒有哭,在看見楚之閑的時候,瞬間紅了眼眶,飛奔着朝他撲過來。
楚之閑拍拍他的背,說:“哭什麼,你不會打回去嗎。”
“哥你為什麼要丢掉我!”
聽着他的控訴,楚之閑心不跳臉不慌,說:“我要是想丢你,就不會來這裡。”
裴喻白一抹眼淚,對着身後昨天刺激他的人炫耀說:“你看,我就說我哥絕對不會不要我的。”
裴喻白兩個眼睛哭得像桃子,楚之閑給他從冰箱上扣了點冰塊下來敷在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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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之閑這一丢,直接把裴喻白丢出心理陰影了,他現在時時刻刻纏着他,但凡楚之閑離開視線一秒,他就要開始喊“哥”了。
比樹上的知了還聒噪。
搞得楚之閑上廁所都得跟他請示。
他在門内,他就在門口蹲着,要不是楚之閑拼死阻攔,他恨不得要跟進去,蹲馬桶邊上看着他。
楚之閑後悔把他又帶回來了。
“真不是丢你。”楚之閑再三和他撒謊,“我要是真丢你,為什麼還要把你接回來。”
裴喻白抽噎:“可你那天晚上沒接我回家。”
“看你玩得很開心,所以想讓你多玩一會。”
裴喻白坐在沙發上,懸在半空的腿一搖一搖,他歪着腦袋,一想,這似乎很合理啊。
但他還是不開心。
楚之閑坐在裴喻白旁邊,裴喻白抱着他不願意撒手。
“真的嘛?”裴喻白扭頭盯着他的眼睛再三确認。
楚之閑心道,最後一遍,再問他現在就把他丢出去。“真的。”
空氣凝固了。
終于結束了。
楚之閑剛解放沒多久,耳邊複讀機又來了。“哥哥。”
這兩個字莫名很有重量,帶着與裴喻白年齡不相符的認真。
“嗯?”楚之閑側目看去。
四目相對,裴喻白說:“哥哥,你撿了我,就要對我負責,你不能不要我。”
“你能發誓嗎?”
“你一輩子都不能丢下我,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嗯,一輩子都不會丢下你,一直在一起。”楚之閑随口糊弄他。
也不知道他那裡學來的這些東西,兩個人還走了一個很最正式的發誓必備流程,小指拉鈎拇指蓋章,嚴謹地可怕。楚之閑心想要不是裴喻白不懂法,說不定現在還要搞出一個合同和他玩簽訂契約那一套。
做完這些,裴喻白終于笑了,
吃飯的時候,楚之閑突然想起來,“你是不是還沒有名字。”
裴喻白點頭,楚之閑咬着筷子,漫不經心地想着,說:“我給你取一個,叫楚添好不好,添加的添。”
你是家裡新添加的一份子。
後面這句話楚之閑沒有說,也不可能說。裴喻白也沒有想到這層意思,無所謂啊,哥哥起的就是最好的,哥哥起的他就喜歡。
從今以後,裴喻白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叫楚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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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同姓的名字給了楚添很強的安全感,他終于不再時時刻刻纏着楚之閑了。
楚之閑放了寒假。快過年了,許多人家回來了,巷子裡也多了許多孩子,楚之閑一貫不愛參與他們一起玩鬧,但他知道楚添喜歡,便買菜的時候順帶帶着他去了幾次。
次數多了,楚添也就和他們混熟了,也不用楚之閑帶着他了。
他記住了回家的路,背了家裡的地址和電話,不害怕楚之閑會丢掉他。
他想,要是哪天真的丢了,他也是可以找回來的。
楚添愛玩,卻不貪玩,每次都不需要楚之閑着急,早早就回到了家,飯桌上,和他分享今天發生的有趣的事情。
“小胖說他一頓能吃三碗飯,好厲害啊,哥哥做的飯那麼好吃,我吃的肚子都疼了也隻能吃兩碗。”
“所以他胖。”
楚添撐着下巴,天真地問:“那如果我也胖胖的,是不是也能吃三碗了。”
“那對身體不健康。”楚之閑打消楚添這個離奇的念頭。
楚添的解讀卻十分另類,“那小胖是一個不健康的人。”
楚之閑生怕楚添明天這句話舞到人家面前,立馬說:“不能這麼說,胖胖的也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