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添又奇怪地決定,“那我要吃胖點。”
“你現在就很可愛。”
楚添硬要争一個高下,“那哥哥更喜歡我還是他?”
“你。”
得到答案的楚添開心地飄忽了一會,又覺得剛才那麼問不太妥當,于是又問:“哥哥會喜歡他嗎?”
“不會。”
楚添總算是放過了楚之閑。
-
今天天都黑了,楚添還沒有回來。
楚之閑在門口站了一會,忽想起上次有人冒領楚添的事情,他立馬從抽屜裡翻出了一個手電筒,擔憂地跑出去找人了。
這個手電筒他搬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那裡了,出門前楚之閑并沒有試過,直到步入黑暗,他才發現用不了。
黑雲遮住了大半的月亮,楚之閑借着微弱的月光,放緩了腳步,開始大聲呼喊楚添的名字。
好像……
好像那天媽媽離開自己跑出去找的場景。
一無所獲,楚之閑心灰意冷回家,意外地在門口看到了那個着急的小人,他立馬跑過去,小朋友鼻子下面兩條血痕,楚之閑有些慌地抓着他兩隻手,上上下下前後左右都看了一遍,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此刻的自己有多麼慶幸。
“你家長呢?喊你家長出來。”
尖銳的聲音一出,楚之閑這才發現他身後站着一個女人,女人身後站着一個同樣挂了彩的小男孩。
楚之閑也是這個年紀過來的,頓時就明白了。
楚添和别人打架了。
别人家長找上門來給孩子讨說法了。
楚之閑把楚添護在身後,說:“我是他哥哥。”
過了這個年楚之閑就十二歲了,這個年紀的大多數男生普遍還是矮冬瓜,但也有極少數已經開始拔高了,楚之閑就是這極少數之一,他和女人對視的時候,還是微微低頭俯視的,絲毫不落氣勢。
……
最後說解下來,以楚添先動手為源,賠了人家五百塊。
進門起,楚之閑就闆起了一張臉。
楚添有些小害怕,弱弱地喊了一身“哥”。
楚之閑大概能夠理解小時候自己和别人打起來,爸爸媽媽為什麼那麼生氣了,恨鐵不成鋼。他在家把他照顧的那麼好,他倒好,自己不愛惜自己,弄得一身狼狽。
楚之閑雖冷着臉,卻還是拿了毛巾,兌了溫水,給楚添把臉擦幹淨了。
“為什麼打架?”
楚之閑問了好幾遍,楚添卻一直避而不談,隻說那是個壞孩子。
壞也要有個理由,就像楚之閑小時候在小區遊樂園堆了一個漂亮的沙雕,剛要給其他人展示就被一個小孩踢毀了,那小孩嘴臉嚣張,氣的楚之閑當場和他扭打起來,難舍難分。
有氣直出,他從來不慣着别人。
他很讨厭那種沒由來就是單純的壞的孩子,因為他話不多,融入不進孩群,經常會遭受這種無端的惡意。他所以急切的想要知道一個理由來給楚添洗白。
楚添抿着唇,好半天才說:“他說你壞話。”
楚之閑問到底:“說什麼了?”
楚添又不說話了,問了好半天,火氣上來了,威脅要丢掉他。
楚之閑吼他:“你說話!”
是不是自己最近對楚添太好了,讓這孩子以為他真的不會丢掉他。
楚添把嘴巴緊緊抿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下落。于是楚之閑立馬付諸了行動,他推攘着把楚添丢出了門外,“我不喜歡打人的壞孩子,你走吧。”
門砰地一聲用力關上,楚添急了,哭嚎着在外面瘋狂敲門,“哥,哥,哥哥!哥哥!開門!我不是壞孩子!開門讓我進去!”
楚之閑在門口站了一會。
他就是不說原因。
哪怕編一個呢。
“哥!外面好冷!哥,你說過不丢掉我的我!我們拉鈎了!”
……
無人回應。楚添抱着自己的腿,在門外的滿是青苔的石階上坐了下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但他不能說,要是說了,哭的可能就是哥哥了。
那個壞孩子說,哥哥克死了自己的爸爸,媽媽也跟别人跑了,他就是一個沒有人要的災星。
話音剛落,楚添一拳砸了上去。
他哥怎麼會沒人要,他要他,他就要他哥!
-
楚之閑剛進屋沒多久,客廳的電話就響了。這個電話從媽媽走後就再也沒有動靜過,誰會打過來?
楚之閑懷揣着巨大的希望,接起來,聽到對面的聲音,又沮喪下肩,“王奶奶。”
對面的聲音慈祥,“诶,是我,你們兄弟兩個吵架了?動靜這麼大。”
“沒有。”
“又撒謊,奶奶可都聽得一清二楚,你是不是還把小添給關門外了?”這破屋子一幢接着一幢,一點音都不隔。
“嗯。”
“小添是個好孩子,他不說肯定是有原因的,别怪他了。”王奶奶勸道,“外面怪冷的,快讓他進屋吧,别又像上次一樣凍感冒了。”
楚之閑莫名想到了老家奶奶家的一條小奶狗,奶奶家在農村,家裡有一條大黃狗在冬天誕了崽,奶奶讓楚之閑把他們帶進屋,楚之閑粗心大意,漏了一隻,數數發現數量不對再去看的時候,那小狗已經凍硬了。
他都那麼大了,總歸沒事的。
誰讓他不說實話,他就是想讓他漲漲教訓而已,等會就會放他進來了。
他的思緒全挂在緊閉的大門外了,剛剛還在拍門的楚添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想到那個小狗的下場,楚之閑不禁有些慌張。
“楚添!”
楚之閑連忙去開門,門外空無一人,他左右環顧,都沒有看到人影。
窗外不知何時又飄起了小雪。
今年的雪格外地多。
這家夥不會真以為自己不要他了,難過地離開了吧。
楚之閑心髒一滞,連外套都沒來得及套,直接就跑了出去。
雨夾着雪落在身上,寒風一吹,冰寒刺骨。
“楚添!”楚之閑邊跑邊喊。
這麼點時間,這麼小的人,能跑多遠,能跑哪裡去?怎麼自己就是找不到他?
在外面繞了一大圈,楚之閑又冷又熱,腦子都混僵了,心灰意冷地回家,進門的時候随意往旁邊一瞥,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紙箱子。
鬼使神差地,他慢慢走過去,掀開了箱子。
楚添蜷縮在裡面,已經睡着了。箱子一開,冷風吹進來,他下意識都抖了一下,把自己蜷地更緊了。
楚之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他把楚添抱起來。
路上,楚添迷迷糊糊醒過來,弱弱地喊了一個:“哥哥。”
“我在。”
“你要丢掉我嗎?”楚添難過地嘀咕。
“不丢。”楚之閑拍着他安撫,帶他進了屋。
楚添可憐兮兮:“你把我關門外嗚嗚……”
“哥錯了,以後不會了。”楚之閑哄着楚添,“我們現在回家。”
“回家。”楚添會抱,抱緊了他,他的臉頰貼着楚之閑的耳朵,帶來了一些暖意。
楚之閑聽到他小聲說:“哥哥不會丢掉我,我們是一家人,會一直在一起,對嗎?”
“對。”楚之閑的耳朵有些發揚。
“你不許丢掉我。”楚添又得寸進尺說:“天塌了你都不能丢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