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楚之閑早早起床研究菜譜,楚添多睡了一會,睡醒洗漱完畢也不看電視,坐在桌前,手撐着臉,饒有興緻地盯着楚之閑看。
楚之閑長得快,嬰兒肥褪地差不多了,身形之中帶了幾分少年氣,他眉眼生的特别好看,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彎彎的像月牙,十分感染人。
隻不過他不太愛笑,這讓楚添覺得很可惜,每次看他哥的時候,總想把他的嘴角提起來。
可惜,沒有得逞過。
楚添本來是想進廚房幫他哥的,但他哥心疼他,怕他一不小心受傷,所以他剛踏進去一步就被趕出去了。
楚之閑被盯得後背有些發涼,切土豆的時候一頓一頓的,老忍不住往旁邊瞥,切完一個後,他還是扭頭看了過去,撞進了楚添眼睛裡。
“看我幹嘛,看電視去。”
“哥你好看。”楚添無意識說出這句話,自己不想走,總得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想了想,他說,“我有問題想問。”
“什麼問題?”
“為什麼要過年啊。”楚添歪歪腦袋,眼中閃爍着疑惑和好奇。
楚之閑:“紀念你長大了一歲。”
“可我每天都在長大。”楚添腦袋抵着手肘趴在桌子上,“為什麼不能每天都紀念呢,為什麼不能每天都過年呢?”
少才顯得可貴,才會懂得珍惜。
以過年楚之閑跑東跑西要這要那,,買很多新東西,見很多平日裡不熟悉的親戚,拿着一堆紅包和媽媽吵着分紅,他覺得那才是過年。而現在,他覺得隻要爸爸媽媽在身邊,就是年了。
他過去,其實每天都在過年。
楚之閑沒有回答,而是問:“你想家了嗎?”
“沒有。”楚添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他們說過年要團圓,我在想,我和哥哥一直在一起,不是每天都在過年嗎。”
“不一樣。”
楚之閑勾起唇角,“過年哥得給你包紅包。”
楚添聽到楚之閑要送他東西,從椅子上直接蹦下來,興高采烈,“那我也要給哥包紅包!”
他根本不知道紅包是什麼,問他哥的話,他哥肯定不會說。
“哥,我出門了!”楚添喊了一聲,着急忙慌跑了出去。
“喂……”楚之閑沒叫住他。
近幾天陰雨,外面地上濕漉漉的,他想提醒楚添跑慢點,小心點别摔了。
楚之閑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頭。
摔吧,長長記性。
去年除夕的時候,楚之閑守着滿桌的菜,一直等到深夜,媽媽才回家。
楚之閑原本昏昏欲睡,聽到動靜立馬清醒過來,在自己斜對面給媽媽擺好了碗筷,“我去熱熱!”
媽媽瞥了一眼,徑直略過,冷漠地他們像是大街上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不用了,我在外面吃過了。”
“砰”地一聲巨響,門被關上。
隻留下屋外拿着盤子呆站在原地的楚之閑。
最後他把盤子放回桌上,就着已經冷發冰的菜,吃完了碗中生硬的米飯。
今年菜做的太早了,下午四點,楚之閑将鴿子湯擺在正中間,一個人坐在桌前看着他一天努力下來的成果,不可避免觸景生情。
出神間,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哥,哥哥!我回來了!”
楚之閑忙去開門,門外的楚添佝偻着身子,緊緊抱着自己,衣服敞開,裡面不知道裹藏了什麼東西。
他難得沒有看楚之閑,而是直接略過他沖進了屋子,轉身進了他們兩個的房間。
搞得神神秘秘的。
楚之閑嘀咕一聲,跟着進去,楚添正在擺弄他的枕頭,聽見腳步聲,連忙拉過旁邊的被子蓋住,背着手像是幹壞事被抓了現行的小孩,滿臉慌張,“那個,我在給你放紅包,哥哥你不要看!”
世界上的紅包不都長一個樣子,有什麼神秘的?
楚之閑看着自己明顯凸出一塊的枕頭,頓時了悟,楚之閑多半是誤解了紅包的意思,不知道在外面搞來了什麼,包起來塞他枕頭下面。
因為他說這個東西是要在枕頭下面壓一個晚上。
“……”
楚之閑撇撇嘴,不掃他興,轉身揮揮手,“弄完了就快點出來吃飯,冷了我可不給你熱。”
“好嘞哥!”
楚添尤其謹慎,看着楚之閑走出去,又把門關上,這才繼續。
在裡面搗鼓了五分鐘才出來,他挂着壓不下的笑,在楚之閑對面坐下,忍不住透露,“哥,你一定會喜歡的,他們說這個是過年必備,是孩子最喜歡的東西!”
多半是哪個爺爺奶奶哄他說的。
不過那麼大一塊,他倒真有些好奇是什麼東西。
楚添一想到等會哥哥看到禮物,激動地跳起來地樣子,就忍不住地高興,為了這些東西,他可是走遍了整條街,跑了好多人家呢!
“好了,别傻笑了。”楚之閑拿筷子敲了敲楚添的碗邊提醒他回神,朝他碗裡夾了一塊紅燒肉,“快吃飯,吃完帶你出去玩。”
“好诶!哥你真好!”楚添開心地兩條腿晃悠起來。
因為開心,他邊吃飯邊哼起了小歌,是最簡單的祝你生日快樂的調子,楚之閑被他的歡快所感染,不知不勾起唇角,也在心中跟着他哼唱起來。
吃到一半,楚之閑突然想起來,“剛剛小胖過來找你玩,吃完飯還早,你要不過去和她玩一會再回來。”
“不去,我和哥哥玩。”楚添毫不猶豫拒絕,随後抱怨道,“他每次邀請我開車都要坐我旁邊,他太胖了總把我擠下去,我每次一說他就要哭。”
楚之閑教育他,“人家是女孩子,以後不要這樣說了。”
“女孩子?”楚添有些驚訝,“她的頭發是短的诶。”
那小女孩确實是短頭發,但從穿着打扮上很容易就能看出來,楚添不在意人家穿什麼,看到是短發就以為對方是男孩子。他撥了撥碗裡的飯,有些郁悶,“那我明天去給她道歉吧。”
“嗯。”還挺懂事的。
楚之閑正在吃東西,所以草草應了一聲。
氣氛突然有一瞬的凝固。
半晌,楚添認真地說:“哥哥,你放心好了,我以後一定會和她保持距離的,再也不和她一起開車了。”
“?”
裴家。
飯桌上,劉藍姝給裴臨夾菜,十分殷勤,“快點吃吧,我親手做的。”
裴臨顯然沒什麼興緻。
劉藍姝小心翼翼,“小喻還是沒有什麼消息嗎?”
“那處地方還沒來得及安監控,不過大緻範圍已經确定了。”裴臨淡道。
這碩大的長桌上隻有他們兩個人,着實冷清,裴家又貫徹着食不言,隻聽得到細微的咀嚼聲。
吃到一半,裴臨放下碗筷,突然道:“你是不是還有一個親戚家的孩子在外面一個人?”
“啊……是,是啊,怎麼了?”劉藍姝不知道裴臨是什麼意思。
“都是親戚,可以接過來讓他玩兩天。”裴臨意味不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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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是要放鞭炮的,往年的時候奶奶還在世的時候,爸爸都會帶他去某個鎮頭的小店裡面買,鎮上隻有這一家買鞭炮的店,每到這個時候就特别擁擠,他總是要跟着去看看,然後站在外面看着爸爸擠進去滿載而歸,父子兩個相視一笑。
後來奶奶走了,他們住的地方不允許放鞭炮,爸爸隻能買一些煙花小玩具給他玩。
現在住的這個小巷在郊區,可以放鞭炮。
楚之閑托顧北給他買了一些回來。
楚添顯然沒想到顧北會和他們一起,擡頭瞪着他,可惜毫無威懾力,顧北笑了笑,開玩笑,“你這弟弟好像不太歡迎我,要不我走?”
楚之閑低頭看去,楚添神情恢複孩童的天真無邪,問:“你是誰啊?”
“我是你哥哥的同學啊。”顧北學着他的強調來了一句,随後捧腹大笑了起來。
楚添那叫可愛,他學起來卻矯揉造作,又笑得不顧形象,楚之閑笑着踹了他一腳,“給我正經一點。”
顧北拍着楚之閑的肩,收斂了一些,“你弟弟可真有意思,對了,你寒假作業寫了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