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寫完了。”楚之閑深知他的脾性，“要抄？”

“不抄我問你幹嘛。”

“……”

兩人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隻要楚之閑低頭，就能看到整個人都難過地耷拉下來的楚添。

來到一處空地，顧北從一個廢棄的小屋裡拿出了提前放在這裡的鞭炮，期間，楚之閑拉拉楚添的手，小聲告訴他：“這位哥哥是哥哥的同學，不是陌生人，不用很拘謹的。”

楚添嘟嘟嘴：“他才不是我哥哥。”

顧北今年壓歲錢夠多，買了十幾種類型的鞭炮，滿滿一大袋，夠玩好一陣子的了。

楚之閑挑了兩個簡單的，招手讓楚添過來，他教他怎麼玩，顧北好笑道：“這還用教嗎？”

“他以前應該沒玩過。”楚之閑給他解釋。

先是玩了一個竄天猴，楚之閑示範過後把打火機教給楚添，竄天猴屁股下面閃出火花，然後“咻”的一聲，竄上天，沒了蹤影。

楚添反應平平。

這個在晚上玩确實沒什麼意思，借着手電筒的光，楚之閑在袋子裡翻找了許久，在最底下掏出了兩個“小蜜蜂”。

這個點燃後會在地上轉圈圈，綻出炫目的火花，很是好看。

楚添依舊反應平平，甚至更加沮喪了。

“不好玩嗎？”楚之閑疑惑。他自己燃了兩個，實在有意思，這時候顧北又要和他比賽，兩個小蜜蜂撞在一起，看誰的被撞飛先滅。

楚之閑覺得大概是自己挑的楚添不喜歡，反正他已經教過他怎麼玩了，類型不一樣，不過方法都大差不差，他讓楚添自己随便挑着玩。

好半天，旁邊突然傳來悶悶一句：“哥，我不舒服，先回家了。”

顧北直接幫楚之閑答了：“好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來，閑哥，我們兩個繼續。”

楚之閑又玩了兩把，想要喊楚添過來展示他的戰績，喊的時候才想起來他剛才已經打過招呼提前回家了，也是這時候他才後知後覺楚添好像有些不對勁。

他的性子，怎麼可會看見鞭炮反應那麼冷淡。

這袋鞭炮隻玩了一半，楚之閑也先行告辭回家了。

顧北不滿嘀咕：“你弟弟又不是不記得回家的路，着急什麼。”

“你懂什麼？你又沒弟弟。”楚之閑“啧”了他一句。

他現在不僅要回家，還要追上楚添，提前一步回家。

“有弟弟了不起啊………”顧北話音未落，楚之閑已經跑走了。

楚之閑到家的時候，楚添還沒回來，屋内漆黑一片，他一下子摁亮了所有亂七八糟的燈，往卧室跑去。

他的枕頭現在比旁邊楚之閑的高五倍。

想必是“紅包”用枕頭根本蓋不住，所以隻好用被子裹起來，把枕頭放在最上面，這造型，楚之閑看着忍俊不禁。他上前幾步，掀開被子，露出“紅包”的真容，更是哭笑不得。

楚添往他枕頭下壓了一小袋的鞭炮。

他真是不敢想如果今天自己順了楚添的意，壓着這玩意睡，會是怎麼樣一副搞笑的畫面。

楚之閑提起裝着鞭炮的紅袋出去，剛巧遇到了剛回到家的楚添。

“……哥？”楚添一眼就看見了楚之閑手上的紅袋子，本來就泛紅的眼眶又開始蓄水了。

“哭什麼？”楚之閑朝他走去。

“我的紅包一點都不好。”楚添在外面哭過才回家，說話抽抽噎噎。

楚之閑失笑：“我很喜歡。”

楚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哥你說什麼？”

“哥說，哥很喜歡。”楚之閑一字一句重複了一遍。

楚添臉上立刻小雨轉晴。

楚之閑給楚添轉了個方向，拍着他的背，讓他先去洗澡換新衣服。

他神秘道：“等會哥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什麼地方！”

“隻有我們兩個知道的小地方。”楚之閑在心裡補充，也許是三個人。

兩個人都洗完澡後，窩在一起看春晚，楚添看的心猿意馬地，時不時扭頭問一下是不是到時間了。

楚之閑始終搖頭。

楚添後面有些發困了，小眯了一會，又強制自己醒過來，熬着熬着，總算是熬出頭了，他恍恍惚惚跟在楚之閑身後，意識一點點回歸。

這是母親離開後楚之閑第二次進入她的房間，他打開了另一扇門。這裡連着一個廢棄的後院。

後院被栅欄包裹着，已經幹枯的牽牛花盤在上面，裡面荒蕪一片，因為雪剛融化不久，泥地濕漉漉的，楚之閑牽着楚添的手，小心翼翼帶他走出來。

楚添左顧右盼，沒什麼好玩的，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他不解， “哥，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看煙花。”

話音剛落，爆出一聲轟鳴，緊接着在天上炸開，“嘣”地一聲，随之一個兩個緊随而上，接連不斷的響聲，昭示着……

老人說，過零點的時候，要放一炮，隆重迎接春節。

“新年快樂。”楚之閑揉着楚之閑的腦袋，“恭喜你長大了一歲。”

甯靜的夜色再度響起“噼裡啪啦”的聲音，有人放了煙花，夜空中綻放出一朵朵五顔六色的花。

黑夜不再寂靜，黑夜不再單調。

楚之閑不知道，他在仰頭看煙花，而楚添仰頭，一直在看他，眼中的光芒閃爍，在心裡描摹着哥哥，想要把這一場景刻在自己心裡。

他笑着，每一個字都是發自内心的祝福，“哥，新年快樂。”

一定要快樂。

楚之閑從添的禮物裡拿了幾根仙女棒，當作小型煙花烘托氛圍。楚添第一次見到，大驚小怪地說“好漂亮好漂亮”，把它當魔法棒一樣邊跑邊甩。

楚之閑笑着看他，又擡頭賞了一會煙花，再看過去時，發現楚添不知何時停下腳步，站在旁邊一動不動地看他。

他手中的仙女棒還還在綻放。

他跑過來，用他的仙女棒小心翼翼地點上楚之閑手上那根，霎時間，他手上的仙女棒，也炸了開，迸出絢麗的火花。

“哥哥！”楚添過來似乎别有目的，跳着拉他的衣領，想要把他拽下來，“哥你低頭，快低頭！”

楚之閑俯下身。

沒想到的是，楚添的臉忽然湊近，踮腳親上了他的嘴，楚之閑感覺自己像是電腦一下子按了清除鍵，一片空白。

似乎有什麼東西脫離控制了。

楚添停了一會才分開。完畢，他綻放出甜膩的笑容，眉眼彎彎，“哥哥，新年快樂！”

晚上，楚添還是沒忍住好奇掀開了自己的枕頭。

躺着一個紅色的方框紙包。

這就是紅包啊。

他在心裡默默地說。

楚添擡起頭，期待地問：“我能打開看看嗎？”

“開吧。”

裡面是五張紅色的紙币。

“為什麼要放在這裡啊。”楚添不明所以。

楚之閑一臉正經，“媽媽說除夕夜晚上會有年獸來吃小孩。”

時間不早了，他隻簡單說了一下年獸的故事。

熬了那麼久，楚添實在是撐不住了，眼皮打了一會架，在故事結束的一瞬間倒了下去。

楚添的睫毛很長，很輕微地顫動，睡着的樣子無比乖巧。

楚之閑側身關了燈。

“哥哥也是小孩。”夜裡，楚添抱住了楚之閑，迷迷糊糊說，“我來保護哥哥，年獸不會吃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