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兩個月前,他一個人的時候。
打開燈,看到桌子上那個巨大的蛋糕,他有些慌亂的内心安定了下來。
蛋糕上歪歪扭扭地寫着六個大字“哥哥,生日快樂。”
楚之閑坐在木椅上等到天黑,楚添始終沒有回家。
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
“砰砰砰!”
突然,門敲響了。
他立馬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去開門,門外站着一個白衣女子,模樣是他熟悉的,又不熟悉的樣子。
“……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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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裴喻白再一次從黑暗中猛地睜開雙眼,撫着額頭,頭疼欲裂。
他在枕邊摸了兩把,打開手機,憑借着肌肉記憶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那頭聲音吵鬧:“裴哥,大晚上的何時吩咐?”
“你們現在在哪裡?”裴喻白揉着眉心,緩緩坐起身。
“網吧,怎麼,裴哥你也要來?”
裴喻白簡潔明了:“地址。”
十五分鐘後,裴喻白着裝整齊地來到了煙霧缭繞,人身鼎沸的網吧,他雙手插兜,帽檐拉低,站在門口,裡面傳來歡呼聲。
“哥,這麼快,我們剛剛還在打賭你什麼時候來。”王語磊肘了肘他,“你們家那幾個新看門的不行啊。”
“我又不是七歲。”裴喻白不着痕迹地撇開身子,随便找了一個位子坐下來,閉目養神。
剛剛夢裡的場景還萦繞在腦海中,救救揮散不去。
他七歲的時候,從家裡逃出去過一次,回到了他夢中那個,和哥哥的家,也是一年的情人節,因為身上沒有帶太多的錢,隻夠買一個小蛋糕,他坐在門口一直等到晚上,哥哥終于放學回家,兩個人四目相對。
哥哥的表情冷得先是從不認識他一般。
“哥……”他弱弱地喊了一聲。
彼時他哥已經變聲了,聲音是少年獨有的沙啞:“我不是你哥。”
他不知道給誰打了一個電話,很快,就有人過來把他給帶走了,而那個蛋糕,楚之閑當着他的面,丢在了門口的垃圾桶中。
再後來,再長大一點,他放學回家借口說要吃那邊的東西,讓司機特地路過哪裡,早已經人去樓空。
他再也沒有見過楚之閑。
不過是幼年的一次奇遇,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可以記這麼久。
又不知道為何這段回憶會突然變成自己揮之不去的噩夢。
大約是後面緊随而來的,就是父親把自己關在小黑屋,不允許吃飯,不可以見人的懲罰。
“哥,你怎麼來這裡睡覺啊,來都來了,打兩把。”羅琪一走上前,替他開了他面前的機器。
裴喻白睜開眼,随口說:“餓了。”
“這裡晚上隻有泡面,不知道大少爺愛不愛吃?”王語磊在裴喻白旁邊坐下,往前台方向瞥了一眼,壓低聲音,“雖然味道一般,但這裡會幫你泡好拿過來。”
“很稀奇嗎?”裴喻白看到了他們桌上七八碗已經吃空了的泡面碗,嗤笑一聲,“怎麼沒撐死你們。”
他和這些人不一樣,沒什麼遊戲瘾,但熬夜奮戰卻不是一次兩次了,熟門熟路操作起來。
裴喻白失眠很嚴重,晚上總是睡不着。
“裴哥,你點一碗就知道了。”羅琪一說得神神秘秘的。
看樣子是吃撐了,不然還得再點。
裴喻白晚飯沒吃,現在肚子确實有些餓,他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王語磊立刻使眼色地舉手給他喊人了。
裴喻白認真操作地時候,王語磊突然肘了肘他,激動道:“來了來了!”
裴喻白皺皺眉,頭也沒擡讓他滾一邊去。
一隻手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端着泡面放到他旁邊的桌上,随之而來的,是一股檸檬清香。
裴喻白下意識往後瞟了一眼。
那人走後,王語磊仍舊掩蓋不住激動,湊過來說:“哥,怎麼樣,是不是長得超正點,臉嫩地跟女人一樣,太他娘好看了。”
那人已經回到前台坐下來了,一坐下便趴在了桌上,看樣子半夜已經困得不行了。
裴喻白剛剛腦子有一瞬間的放空。
他有些忘記他哥長什麼樣了,印象中,也是很好看,比女孩子還好看。
聽旁邊激動不已的話,裴喻白淡道:“我又跟你不一樣。”
“老子喜歡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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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楚之閑是被換班的人拍醒的,他擡起頭,揉了揉太陽穴。
林文燕見他困成這樣,貼心說:“明天我還是跟你換班吧,我晚上你白天。”
“不用了,你一個女孩子晚上不安全。”楚之閑擺擺手,起身去收拾。
半夜來了一群腦子有病的叛逆少年,又吵又鬧騰,他好不容易睡着沒多久就把他喊起來泡泡面,偷不得一點閑。
依稀記得後半夜來了一個挺好看的少年,可惜沒什麼禮貌,看人都不用正眼看。
記不清他們是什麼時候走的了,他迷迷糊糊地,對方直接把錢拍在桌子上就跑了。
楚之閑學了那麼久的待人接事,對這些可太敏感了。
但願他們今天别來了,實在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