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需要些别的東西,閻禅生心想,這條廢骨凝成的破魚身體真是沒用,就連凝個丹都這麼費勁!
“阿九,你真好看。”
慕言剛醒,就看見阿九在水球中漂動魚鳍,就像蝴蝶在空中飛,忍不住誇贊道。
他醒時眼神還有些迷蒙,兩邊的臉頰被被窩裡的熱氣烘得紅撲撲的,衣裳散亂,鼻息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暖而長,說話時的神态像極了在跟枕邊人說小話。
閻禅生一時被美□□惑,從水球裡出來,親昵地到他唇邊親他。
微涼的帶着水汽的觸感與暖而幹燥的皮膚相碰,慕言本來隻眯了一條縫的眼睛倏忽睜大,意識完全清醒了,起身躲開它的觸碰,皺眉看着它。
這種感覺很奇怪,他喜悅于它的親近,卻又不想它親近到這種程度。
“阿九,那樣很癢的,下次不要這麼做了。”他道,舒展開眉間褶皺,嘴角刻意露出幾分笑意,抓着它的魚身将它又送回水球裡。
閻禅生也清醒了,盯着他的眼睛重新變回抹不開的墨黑。
下次?它心裡嗤笑道,你也就這會兒還能不喜歡就推開,等到下次我能化形,你的日子可就不會過得這麼舒坦了。
“隻一晚上,你就能将自己蛻化成如此模樣,阿九,你好厲害。”慕言摸摸它的魚鳍,贊歎道。
閻禅生躲開他的手指,控制着水球離開床鋪飛走了。
“阿九......”慕言伸出的手指蜷在一起,心裡因為莫名其妙的心虛而不安。
早飯時,慕言開口詢問菩提山怎麼走,李老嬷拿出一張地圖遞給他。
“我早知郎君不是池中之物,早晚會走的,所以提前準備好了些許幹狼和衣物,郎君要走就趁這會兒吧,天氣涼爽好趕路,照着這張地圖走,能趕在梅雨季之前到菩提山。”
慕言抱着嬷嬷給的東西心中過意不去,他将自己全身看了幾眼,腦中靈光一現,手伸到背後肩胛處一探,一根長如手掌的白羽憑空出現在他手上。
“诶郎君——”
慕言将白羽用帕子包好遞給她,“嬷嬷,慕言身無長物,隻能給你這些,裡面含着我些許靈力,嬷嬷若常年佩戴,便可延年益壽。”
李老嬷用眼角餘光小心地看了太尊一眼,但太尊看都沒看這邊一眼,吃東西的樣子很專心,她心裡舉棋不定,但慕言已經将東西塞到她手裡,她也隻好收下。
“如此,嬷嬷我就祝郎君一路順風了。”
慕言點點頭,院子裡已經有一匹馬等着,他回頭看了看阿九,見它雖然不與他對視,但也好好地跟在後面便松了一口氣,擡手捧住它的水球将它擱在肩頭上,翻身上馬,利落地走了。
李老嬷站在院門外面目送他們遠去,直至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村口才收回目光,将袖子裡包着白羽的手帕拿出來打開,裡面羽毛簇新光潔,但下一瞬竟然從尖端燃起黑紅的火焰,那根白羽很快便被燒成了摻着火星的灰燼。
太尊的氣息遠去,李老嬷緊繃的肌肉松弛下來的同時深歎一口氣,難怪祖上陰靈不願多講一句尊後,實在是太尊自己看得太過牢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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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墟通天神殿,崇天宗宗主羅志平此時正在殿後養傷,罪都的事雖然平息了下來,但還是讓各道門損失不小。最可恨的就屬最後那隻發瘋的鳳凰,天焱真火燒毀了罪都周圍百裡,他們帶去安營紮寨的行李都被燒了個一幹二淨!
他躲避不及,也被燒傷了半個胳膊!
此時宗裡養的醫修正給他的燒傷換藥,門外他的貼身仆從敲了幾下殿門,表情嚴肅。
羅志平揮揮手讓醫修下去,一邊整理袖子一邊問道:“可查清楚了?那老女人平時最愛裝清高,突然大獻殷勤竟然是為了族中子弟上學?哼,狗都不信。”
他長着一張十分溫厚的臉,身材偏向于虛胖,平時笑呵呵的,讓人見之親近,但此時他說出的話卻與他的面相極其不符,眼中還夾雜着幾分嘲弄。
“她在塔裡可做了手腳?我估計她是想要收回鎖妖塔的權柄。”羅志平猜疑道,“倒是想得真美,鎖妖塔幾百年了都在崇天宗手裡,其它道門也隻有監督使用之權,何曾有她李族一杯羹?”
仆從黑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擡手設下結界後才呈交給他簡報,聲音冷中帶着抖,“宗主,塔中第一百三十九層的妖不見了。”
“不見了?那不正好?拿此事告她個——”
羅志平說到一半突然不說了,反應過來之後從椅子上猛地站起來,臉色刹那白成紙“你說...哪一層的妖......不見了?”
黑越嘴唇抖動,艱難地說道:“一百三十九層。”
“慕慕慕慕...?!不,不對,她怎麼會知道他在一百三十九層?!也不對!她怎麼知道他還活着!”羅志平被心尖上的恐懼吓得一抖,渾身焦慮地來回踱步,突然停下來揪住黑越的領子。
“此事宗女氏可知道了?”
黑越:“宗主放心,此事無人知曉,那老登還妄圖僞裝妖還在時的樣子,可惜她不知道每隔三月我們都要取一回血,這次去取,那幻象便被發現了。”
羅志平稍微松一口氣,但他眼中仍有深深的懼怕,“好,好......"
他驚疑不定,先吩咐道:“先秘密去找,記住,他的事兒絕不能讓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個人知道。”
“至于那個老登,她竟然敢跟我玩這一手,我定要她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