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是誰啊?穿得如此人模狗樣的,我還以為是哪個大家呢,原來是泥腿子裡的個中翹楚,萬劍宗啊!”來人年紀尚輕,但明顯與何博才有仇,十分不客氣地将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翻,看了看他身後的馬車又瞅了一眼慕言。
“怎麼?這是混不下去終于肯攀高枝了?這也攀得不怎麼樣啊,要不你跪在地上叫我一聲爺爺,我将儲物袋裡的東西都賞你啊。”他一邊說一邊颠了颠手裡的儲物袋,跟在他後面的人一起等着看好戲。
他名離睿明,止戈府離家的少府主,後面跟着的倆狗腿是馭獸宗白家的倆親戚。
“我也是奇了怪了,你個少府主怎麼每次見我都非得過一把反派瘾?”何博才撸起袖子。
他以前被他們欺負慣了,每次遇到都被挖苦兩句,但他自認素質高,遇事能忍則忍,忍不起躲得起,特别信奉君子動口不動手。
但是他現在自認有小師叔撐腰,特想嘗試一把低素質的感覺,向前正跨一步,趁他沒反應過來擡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一個不夠來兩個。
“是不是閑的?是不是閑的?”他手勁大,離睿明還沒有被這麼打過,捂着臉看他的眼神不可置信又帶點兒蒙,何博才想打一個也是打,打兩個也是打,擡手把另外兩個白家的也打了,一句話打一巴掌。
“欺負人是不是很爽?我他媽我怎麼不爽?我怎麼不爽呢!你們跟萬劍宗有仇,怎麼不跟崇天宗有仇?你們有本事!也欺負!崇天宗啊!”
“鼓掌!”何靖舒帶頭,師弟師妹跟上,看自家師傅的眼神亮晶晶的,打得好,爽爆了!
“你們夠了!”離睿明氣得臉上青筋暴起,抽出身後的伸縮戰戟就要跟何博才動手。
慕言前移一步,伸手夾住他刺向何博才的戰戟尖端,離睿明一時驚住,他竟然一步也前進不得。
離睿明向後抽出自己的戰戟,虎虎生風地耍了一通,單手側身直指慕言,喝道:“再來!”
“睿明,别鬧了。”離祁遠遠喝止他,端正嚴肅的臉上一副十分頭疼的模樣。
跟在他身邊的白康德笑了兩聲,“何道長罵得好,你們怎麼總逮着何道長和他的弟子欺負,怎麼不去欺負崇天宗羅宗主的弟子啊?”
白家弟子看見自家長老走過來了,趕緊捂着臉貓身逃走,離睿明翻個白眼,暗罵道沒出息,對離祁道:“舅舅,你替他們說話可想過我離戈府被他們的師祖、那個姓閻的大魔頭殺的一半人?馭獸宗白家也不比當年的離戈府好到哪去吧!”
“所以我為什麼要恨崇天宗?”離睿明回身緊盯着何博才的眼,“崇天宗羅宗主篡了你們的權,奪了你們的宗門,逼死了那麼多萬劍宗的老東西,我感謝他還來不及,反倒是你們恨得要死了吧!”
“你——崇天宗與萬劍宗的事我們自會處理,用不着你操心,但是——”何博才餘光看了自家師叔一眼,不想明提那件事,怕惹自家師叔傷心,“但你們兩家死的那幾個老東西,我呸!死得好!誰讓你們兩家不學好,好好的修仙路不走,非要走歪門邪道!遭天譴沒把你們都譴完算好的了!”
“證據呢?!你們他媽的有證據嗎!少拿姓慕的那個僞君子說事兒,當年那個姓閻的魔頭在乎過誰?分明是拿他當借口想吞并離、白兩家——”
他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來,卻突然卡了殼,無論怎麼張嘴都說不了話,甚至渾身緊繃,胸口悶得很,指甲在脖頸上輕輕一抓竟然使那裡如同被割了一刀,鮮血如柱。離祁意識到什麼,伸手将離睿明拉到身後擋着,其他人慌忙幫他止血。
離祁的目光看向馬車邊角頭戴帷帽的人,目露審視。
但從帷帽下的輕紗瓢出來的卻是一隻妖獸,閻禅生在衆人的視線中直直對上對面一群人的目光,心道原來是當年那群老畢登的崽子來這兒尋仇來了,呵,可笑至極。
他現在心情差得很,差到連一絲殺戮的氣息都沒遮掩,如此嗜血且赤裸地袒露出來。
京城外本來熱鬧非凡,此時卻都安靜了。
離祁伸手按上了自己背後的戰戟,他已經很久沒有用過自己的戟了,這種被野獸盯着的感覺,曾幾何時也有過一回,不過這一回竟然是隻妖獸。
白康德見勢不妙,趕忙大笑一聲緩和氣氛,“兩個小孩子吵架怎麼還值得你個大人真動氣?快把戰戟放下,衆道友别笑話哈,我朋友性子比較急,先行賠禮了!”
“哎喲,這是誰家的妖獸,快收回去,這麼小點兒魚氣性倒挺大,這都快鼓成河豚了嘿嘿真可愛,哎,你說可不可愛?”
閻禅生陰沉着目光瞥他一眼,卻突然被身後的一雙手握住魚肚子攥了回去,慕言将它伸進自己的帷帽裡,輕刮它背部的魚鱗安撫,想它可能是被他被罵僞君子給氣到了。
他不欲在這裡久留,瞥了一眼自家師侄,何博才立刻會意,輕咳兩聲,“走!我們不跟沒眼力見的人一般見識。”
白康德低頭笑一聲,知道在罵他旁邊這根木頭還不收刃,他勸道:“這裡是上京,皇城腳下,在這裡動武怕是潮都秘境我們誰也别想去了,打道回府喽。”
他一邊說一邊帶着衆弟子進城,離祁卻回頭叫住他,“剛才那個戴帷帽的白衣之人有些熟悉。”
“熟悉?他像誰?”
離祁沒說話。
等走遠了,何博才悄悄說:“小師叔,你的妖獸好牛啊。”
竟然能震住那個止戈府出了名的武癡!
慕言看了一眼自家河豚,悄悄回他:“我也這麼覺得。”
不愧是一百三十九層的小妖,晚上加雞腿!
剛說完話,一位打扮十分幹練的女道士突然橫插過來,擋住了他們一行人的去路,“敢問是永昌王府的客人?我是永昌王府在上京的管事,請諸位移步登仙閣暫作歇息。”
說話間女道士悄悄擡眼,不經意地對上帷帽内太尊的眼睛,傳音入密道:“恭迎尊上,冥閹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