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在空間顯像設置翻了又翻。
崩潰地發現已經是不可見了。
阿蓮的冤魂時時飄蕩在林志濤周圍,礙于其煞氣和陽氣不得寸進。
當林志濤面臨生死關頭,命格衰弱,她爆發所有力量,陰氣和怨念最盛之際,系統才能看見。
倘若是嬰兒或半隻腳邁進鬼門關的将死之人,那時也能看見她。
系統隻能自我安慰,反正隔着屏幕和世界壁壘,這是個有仇報仇不傷及無辜的好鬼……
所以說最高意志為啥把“膽小”編進它程序啊?
路上的小教堂敲了四下鐘。
停車場外的路燈光芒黯淡,空蕩的水泥場地上回蕩着風聲。
式涼下車,腳邊忽然暈開幾點深色痕迹。
雨稀稀拉拉下了起來。
他對着後視鏡,借雨水抹去臉上顯眼的血點;
立起大衣領子,掩蓋脖子上的。
灰藍的月光滲進黑暗的樓道,回響觸碰着冰冷的牆壁。
他剛轉過一樓平台,上一層的門的開關震響了整棟樓。
要去早餐店揉面的賀虞拖着腳步下樓,滿臉深仇大恨,看到他也懶得搭理。
樓梯不寬,兩人一起過得擦着肩,式涼停在平台上。
“又下雨了。”
賀虞停下,片刻後轉身回去,拿了雨傘和洗淨的空盤出來。
式涼接過盤子時,聽到她含糊地問:“起名字了嗎?”
“海昀。日字旁的昀。”
“陳海昀……”挺好聽。
和他文化水平不匹配,找人算的吧,那他對孩子還挺上心的。
“不姓陳。隻是海昀。”
賀虞詫異地看着他。
式涼上樓。
沖澡,換了身衣服。
原主沒有旅行箱,他找到一個大背包,裝上必要物品,然後來到卧室。
海昀還在那。
被子蹬到了床下,敞着肚皮睡得正香。
相當溫良的一張小臉,上面有着陳舊的疤痕,和一點皮膚病的痕迹。
眼圈發紅,也許是洗發水刺激的。
賀虞給她指甲剪得很整齊。
式涼用厚實的大衣裹住她,袖子把她綁緊。
她猛睜開眼,看到是式涼就又迷糊了過去。
式涼背着包、抱着她出門,在黎明中開車前往碼頭。
開離台港的最近的輪渡在一個小時後。
或許洗澡時受了風,或許清晨的海風過涼,她有些發熱,式涼抱着她坐在人來人往的大廳中,看着窗外太陽一點點冒頭。
船上應當有醫生,但見她雙頰通紅,昏昏沉沉,式涼準備去趟附近的藥店。
他剛起身,身後有人搭話,帶着泥土味兒的口音。
“這娃不是你的吧?”
那是個穿着休閑的老人,戴着太陽鏡,灰白長發在頭頂紮成一個道士髻。
“的确不是。”
式涼沒問他怎麼知道,隻是等他再開口。
他冷靜的态度讓想賣關子的老道失望。
“她天生火命帶煞,親人一個都活不成。所幸出生地四面環海,借地強命才不至早夭,十四歲之前最好不要離開此地,否則生死難料。”
說完老道背着手悠悠走遠。
“系統,原世界線她什麼結局?”
“原因不明的急病。”
“幾歲,哪裡。”
系統打起精神重又翻了一遍。
“三年後,藏在輪船貨箱,行駛的中途。”
好像是去找在外地上大學的女主。
“覺得你不會遇到,所以我就沒有說,這個世界存在超自然力量,比如——”
“鬼魂和道術?”
“……對。”
他又知道。
式涼摸了摸懷裡海昀熱燙的小腦袋,把船票揉成一團,轉身出了大廳。
開車到醫院,清晨人不多,挂上兒科的号,不久就排到了。
醫生檢查時她已有了退燒趨勢。
醒過來看到穿白大褂的人,海昀掙紮,尖叫。
式涼緊緊抱住她。
猜測是瘋人院的經曆讓她抗拒醫生,他一直向她解釋這個處境,讓她知道自己很安全。
折騰了一個來小時,她穩定下來,把硬糖當蛋卷一般嚼碎了吃。
式涼再帶她去做其它體檢,她沒那麼抗拒了。
原來眼睛紅是細菌感染,開了消炎抑菌的眼藥水和治皮膚的藥,式涼順路去了超市,帶着背包、兩個滿滿的購物袋和海昀回到他原以為不會再邁入的房子。
留在桌子上的電話不停震動。
林燦森打來的。
在此之前已有他十幾個未接,大部分是姜大豪。
看着海昀吃完早飯,式涼洗了碗,把新買的拼音表拿給她。
教了半小時,拼音表便七零八落,而她一個字都不曾說。
猜到會這樣,式涼買了十份,教到中午,報廢了一半。
早飯用的叉子,午飯式涼手把手教她用筷子。
漫長的午飯結束,式涼清理了滿桌的飯粒菜湯後去洗了個頭,因為頭發上也有。
不知為何,系統看得賊高興。
欣慰的是她似乎認可了海昀這個名字。
她吃飽了,開始犯困,式涼給她的眼睛和臉上藥。
瞥見她沾了菜湯的前襟,可能她衣服底下也有和臉上一樣的丘疹。
式涼留她在卧室,自己到沙發上睡。
昨天到現在才合眼,睡前他定了傍晚的鬧鐘,以免失約和林燦森的晚餐,結果兩個小時後就被海昀鬧醒了。
系統都佩服宿主居然一點都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