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聽過了錄音筆裡的計劃,完成它,他們會對你刮目相看,你父親泉下有知也會為你驕傲。”
“已經洩露了吧?”
“正好将計就計。”
入夏後連天酷熱。
賀虞攤開手腳躺在地闆上,熱氣把骨頭筋肉都烤軟了,讓她扇子也懶得拿。
爬起來補充流失的水分時,她俯視着撿來的報紙上的招聘廣告版面。
最近太清閑了,再找一份兼職?
街上不安分,店長關店去國外參加女兒婚禮,歸期未定。
自上個月報上登了“義安群老大喋血街頭”的消息,她債主莫名消停了。
海昀經過五個月的教化,已從野犬回歸到正常淘氣孩子的範疇。
按理她學會了自理,陳世良就不需要她了,不過他還月月給她發錢,也再沒有過不當舉動。
他似乎在三合幫越混越好了。
“這鬼天氣,自來水喝着跟溫開水似的。”
聽到敲門聲,她去開門。
式涼帶着西瓜和浮有冰塊的酸梅湯。
“謝謝。”
借海昀的光,她都吃胖了一圈。
“要我現在把碗空出來嗎?”
式涼搖頭:“我要安空調,走我這邊的電表,如果月末裝好,就從下個月起漲房租。”
“好,理解。”賀虞有點窘迫地問,“漲多少?”
“二百。”
“港紙?”
不僅不夠空調零頭,都不夠每月空調電費。
“我們下午要去遊泳,你也一起。”
“啊?”
到了露天泳池,印象裡賀虞出于任何目的都沒來過這種大衆娛樂場所。
拎着剛買的泳衣,一想到等會兒要穿她就渾身不自在。海昀面對人多場合反而拘謹起來,左手拉她,右手拉便宜老爹。
到了浴室,式涼走向另一邊,留賀虞領着她進去。
“小孩長得真快。”
賀虞比了比,她快高過自己腰了。
轉眼看到一個中年女人領着比海昀矮一點的男孩也進來了。
她讓海昀原地待着,不由分說掐着那男孩後頸往出走。
男孩母親大喊大叫,無非“孩子還小”那一套。
“閹過了也不能冒充女孩。”
她沖上來要拽回孩子,無法抵擋賀虞每天淩晨揉面三小時練出的手勁,硬是眼看着自家寶貝被扔出了浴室。
式涼剛脫掉上衣,聽見外面有女人的吵嚷,孩子的哭叫和賀虞的聲音。
他出來就看到烈日下賀虞橫眉冷對千夫指的場面。
系統一開始還以為她高利貸纏身,會是委曲求全的性格,實際她脾氣極火爆。
還跟收債人幹過架,她打不過,但她打不服。
甚至當面佯裝服軟過後想方設法報複回來,差點跟其中一人同歸于盡,那之後雙方各退一步,收債人都不敢太催她。
面對男孩母親的不依不饒,她的态度可想而知。
式涼大緻弄明白了事情經過,勸賀虞去看海昀,他來處理。
男孩母親聽了他幾句好話便偃息旗鼓,由式涼帶她孩子去男浴室。
那男孩到了式涼手上,看不到母親就不哭了,全程安靜如雞。
等大家從浴室出來,都當沒這回事。
賀虞在岸邊看式涼教海昀遊泳。
戒斷反應沒有随着時間推移減輕,式涼看中醫開藥幹預,并有意識地鍛煉,恰好黑堂的一個聯絡點是拳館。
初見時陳世良粘着花襯衫的小肚腩還在賀虞腦海,眼下的他卻已經有了人魚線,泳姿矯健靈動。
系統:畢竟和人魚遊了半輩子。
她旁邊還坐了幾個不下水的女孩,穿着花花綠綠的防曬衣,讨論那究竟是不是他女兒,怎麼越帥的男人越早結婚。
當她們看到式涼向賀虞遊來,無一不瞪圓了眼睛。
“你不會遊泳嗎?”
“不會。”其實會。
“我教你。”
“不想學。”
“昀昀找你。”
賀虞下水,垮着臉跟他去了。
女孩們安靜地在岸上看着他們。
“好像在吵架。”
“啊,又過來了。”
“上了小學和同齡孩子一起自然就會開口了。”
“她在家跟我學得很好,等她會說話了再上學不遲。”
“她一直不會你一直等?”
剛才就是,海昀學了半天還隻會狗刨,式涼仍滿口鼓勵,賀虞不勝心煩:“孩子有時候就需要逼一把!”
說話間式涼随賀虞到了岸邊。
“這和遊泳一樣,不是把她推進去,她就自己會說話、會蝶泳了。”
她找不到話反駁,式涼折回去照顧海昀。
遠遠見海昀沒有之前高興了,她忽然意識到他們是出來玩的。
明明柔和一點處理大家都能開心,是她太過應激。
她後背發涼地想起她死鬼爹就是這樣,在他跟前沒人能開心。
忽然,旁邊的女孩搭話:“孩子這麼大,你們高中畢業就結婚了吧?”
“我們不是夫妻。”
“那怎麼——”
“我們都屬于共産主義的大家庭。”
“……”
系統還懷疑世界線是不是又要就此壞掉,這下格局給它打開了。
“魚——!”
賀虞還想哪個小孩發癫亂叫,循聲望去。
見海昀狗刨着向自己遊過來。
是她在叫自己。
賀虞紮進水中,遊過去接住她,驚喜地笑着把她抱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