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良,我房東。”賀虞介紹,她臉上有被打的紅印。“向含微,日料店同事。”
向含微也不看式涼,朝他點一點頭。
系統看到這個人,内部電流滋啦了一下。
暗戀女主的男二出現,離男主登場不遠了。
“店裡遇到個賤吊,起了點糾紛,他幫了我。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們在警察局。”
式涼示意身後的海昀不要學。
向含微對賀虞的用詞毫無反應,神情淺淡到仿佛血管裡流的血是冰藍的。
“宿主,這個得說一下。”
系統心音傳達。
“三天後騷擾女主的客人懷恨在心,把女主騙到荒郊野嶺襲擊了她。女主垂死之際鬼王男主出現,救命的條件是女主成為他的新娘。女主生還開啟陰陽眼……所以不要插手這件事。”
“做了什麼?”
賀虞直奔餐桌。
“車仔面,”她痛心疾首,“番茄味的是邪道!”
十分鐘後還是她:“真香。”
賀虞留向含微吃飯,借花獻佛且做感謝。
湯底足夠,多一個人不過多煮一把面。
向含微不嫌家常便飯,也說舉手之勞不必記挂。
交談中式涼了解到向含微在内地上大學,美術生,回來打暑假工買顔料。
系統對向含微感覺很不好,而且越來越強烈。
賀虞送向含微下樓,式涼刷碗。
它忽然明白了。
“宿主!你覺不覺得他神似一個人……”
他人生後期的那個萬惡之源師尊,雲弋。
它都看出來了,怎麼宿主沒反應?
“不像。”
盡管都有着仙人之資,清冷飄逸如雪山流雲。
雲弋是人性泯滅、寸草不生的孤冷。
而這個人的冷是虛張聲勢的自我防禦,帶着溫柔恬淡的底色。
從洗碗池旁的窗子往下,能看到在榆樹叢旁徘徊的賀虞。
這兩年生活好了點,她性情柔和了不少。
今天鬧到了警局,她一方面恨那個鹹豬手污言穢語的男人、和稀泥不作為的警察,一方面反思自己的處理是否過激。
剛對那個被她砸了一酒瓶的衰佬會不會報複萌生了懼意,又被恨意和輕蔑掩蓋。
她主要還是擔心工作不保,并不知道自己在走向她既定的命運。
式涼能預見她的命運,對自己的一無所覺。
三天後他照例前往保險公司。
停車時收到消息,林燦森綁架了一個導演。
這兩年給他收拾爛攤子無數,對此式涼都不驚訝了。
那邊可去可不去,他暼了眼後視鏡,轉頭前往林燦森的所在。
“他沒進去就走了。”守在公司外的小桃發動車子,“我不覺得我暴露了。”
高巍對講機回複:“跟上。”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
式涼開到中途,确定有車在跟蹤自己,再度轉向。
“他開到了又一村水仙街的投币式洗衣店。”
“洗衣店?”
高巍非常煩躁。
式涼停好車,站在洗衣店門口。
挨着一根貼着尋人啟事的電線杆。
視線越過安有凸面的廣角鏡的十字路口,可以看到海昀要考的那所初中。
他撥通了姜祿的電話,告訴他去避避風頭,同時動身向街深處的遊戲廳走去。
有兩個便衣跟在後面。
最有利的做法是反過來抓住他們,用錢權腐化,用身家威脅,逼問出計劃。
鑒于他對當前職業認可度不高,且做過警察,把他們甩掉算了。
“目标穿過遊戲廳後門進了歌舞廳。”
小桃和同事分頭在迷亂燈光中扭動的人群中穿梭尋找。
半天後和同事在衛生間門口碰頭,她無奈報告:
“跟丢了。”
不等高巍發飙,她緊接着說。
“但是請求支援,這裡有違禁藥品!”
歌舞廳狂歡的空氣中,除了汗水和酒精,還飄着那種粉末的誘人香甜。
式涼走進去之後躲避的已經不是警察,而是被嗅覺觸發了的渴望。
他繞回正門離開,鑽進堆着垃圾的巷子,不停向前走。
從逼仄的街巷到寬闊的馬路,植被茂盛的公園裡有一對對攜手而行的戀人。
人工湖中央矗立着簡陋的美人魚石雕,被夕陽映照得更加失真。
他匆匆走開,意識愈發不清,恍惚間所在的街道兩邊都是水産品店。
三年了,這該死的瘾症時時刻刻如惡鬼一般潛伏在他身邊,長久的壓抑反而讓它變得成倍兇猛。
他拖着雙腿拐進一條陰暗的後巷,濃重的腐爛腥臭讓他幾乎窒息。
心髒跳得仿佛下一秒就會爆裂,他抱着疼痛澀滞的腦袋倒在牆邊。
冷汗從他鼻尖滴下,他大口呼吸着污穢的空氣。
離開上個世界三年了……
那些花兒早已被割下。
荒蕪的回歸荒蕪。
“你怎麼了?”
式涼勉力擡頭。
雲弋……
不,他不可能有這種慌張憂心的眼神。
是三天前見過的向含微,穿着魚生店圍裙,提着兩個大垃圾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