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峮讓人和電視台打了招呼。
門内外信号不穩定,電視台轉播的畫面時有中斷或延遲。
山地本就地形掩蔽,光線還昏暗,再通過剪輯完全可以抹去羅式涼的存在。
這次的首領戰遲遲未發生,無人機電量耗盡。
當綠色的光芒普照異世,對外的軍事通訊也斷線了。
全永奎剛讓擔任通訊兵的哨兵去門外請示,就看到她身後的樹在伸展枝條。
其他士兵也驚呼:“這些樹在動!”
式涼能感到身下這棵樹的葉子在綠色光線中吸收養分,轉換成狂暴的能量在脈絡中傳遞、流竄。
而他似乎被誤認為它的一部分,枝條繞過了他,伸向下方。
衆人揮舞軍刀對抗難以斬斷的樹枝。
地面覆滿落葉,土壤被根系牢牢禁锢,全永奎很難争過樹,能力幾乎無效。
遠處變異狒狒和人類的屍體迅速被分解,成為樹木們的養料。
“你還真是浪費時間的好手。”
元煥冷笑望向式涼。
他以泉水化作的水刃圍繞在隊伍周圍,預備毒腐掉整片山頭。
全永奎仍有疑慮,但也沒更好的辦法了。
她凝結能夠操縱的浮土,供衆人站立。
等下元煥發動能力将無落腳之處。
“還不下來,就會像狒狒一樣待在樹上?”
“你就會像蛇一樣噴毒汁?”
此時通訊時斷時續。
次元門開始進一步裂變,一部分藤蔓已爬出門外。
“你不用下來了。”
元煥走向巨樹,就要動手,全永奎連忙攔他。
“再沒有别的辦法殺死這顆樹了嗎?”
火系哨兵:“它防火。”
風系哨兵:“沒有幾個小時斬不斷。”
水刃削下的枝葉已在他們周圍堆了半米高。
“抽幹它的水分,”式涼在樹上坐得穩穩的,“少将大人做不到?”
元煥一怔,把手按在樹幹上。
“地上部分不行,地下包被着土,超出控制範圍。”
全永奎當即會意:“要把它的根系暴露出多少?”
“盡可能多。”
一時間飛沙走石。
衆人用衣袖掩住口鼻。
元煥半跪于逐漸凹陷下去的地面。
水分源源不斷地被抽取出來,和移動的塵土混在一起,泥水噴塗在四周的樹上。
它們漸漸不動了,像一尊尊頭重腳輕的泥塑。
式涼拍拍身下逐漸萎縮的巨樹聊作送别,跳了下來。
元煥正起身,他與那機器超負荷時亮起的信号燈似的雙眸對視,随即仿佛遭到了當頭一棒。
尖銳的耳鳴長針一般紮透他的鼓膜刺進大腦,在裡面亂攪一通。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過勁來,發現自己跪伏在地。
元煥在他身前,把他與衆人視線隔開,做出照顧他的樣子,實則碰都沒碰到他。
“睡太久,突然活動低血糖了吧?”
短短一句就把式涼塑造成了一個需要他體諒的矯氣拖油瓶。
“謝謝關心。”
式涼也笑着一把按在他肩上。
“早點認識你好了,”
對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元煥眉間出現一絲厭惡的褶皺。
又聽他低聲說:“在那四位向導之前。”
言畢式涼撐着起身,背起行囊向外。
背對衆人的元煥咬緊了牙。
首領被消滅,次元門十二小時之内就會無法出入。
式涼戴上藍十字袖章,尋找未被戰場吞噬的幸存者,也幫忙搬運殘存屍體。
傷者中不乏和他一個連隊一同訓練過的人。
也有些低等級哨兵,她們往往受傷程度低,痊愈速度也比普通人快。
臨近次元門無法通行的期限,式涼發現一個士兵還有氣。
她沒了下肢,爬行到岩石後把自己藏起來,拒絕救治,執意留在這。
與其拖累家人活下去,不如給他們留一筆撫恤金。
“你愛你的家人,他們就不愛你嗎?”
式涼給她兩條斷腿紮止血帶,任她推打。
“不願意接受殘疾的你的,是他們還是你自己?”
她望着頭頂翠色的天空,感到紮在胳膊上的嗎啡漸漸起作用。
疼痛還在,隻是仿佛被什麼隔開,讓她不再為其所苦了。
“我想回家……”
式涼抱起她。
他們跟着最後一批研究材料采集隊出了次元門。
式涼剛歇氣,洗涮一番等待晚飯。
有人找來,帶他去元煥住處。
軍方征用了山腳廢棄的小教堂作為高級軍官的住所。
牧師卧室連同門外的走廊顯然經過徹底的打掃,以遷就元煥龜毛的生活習慣。
室内亮着黯淡的燈,牆上的神像悲憫地俯瞰着在書桌前寫報告的元煥。
式涼見他不準備搭理自己,就摘了軍帽,在門邊的椅子上坐了。
等了十來分鐘,元煥放下鋼筆,從不堪重負的老舊木椅轉身。
“告訴你,不要對我抱有什麼幻想,我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引導梳理,那些不過是浪費我的時間,你隻是我的專屬垃圾桶。”
式涼把随手拿的經集放回架子上:“專屬化糞池。”
“……”
宿主語言進步神速,系統佩服。
但這屬實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我看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在合同上簽字的瞬間你就完了,你能有幾天活頭全看我心情。”
元煥起身走向他,如日食般緩慢地将式涼面上的燈光擋淨,眼神玩味地在他身上掃視。
“我就是要你張開腿你也要乖乖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