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辛意然狂奔而去,式涼恍然,原來收聲是這麼個問題。
那兩個同學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守在後台,防止悲劇重演。
所幸活動很快結束了。
式涼換了衣服,還了正裝,去敲隔壁寝門。
辛意然不再。
“說是出去躲兩天,風頭不緊了再回。”
“什麼都沒跟我們說。犯什麼事了他?”
不用說,他們會知道的。
辛意然窩在酒店,線下能拖的事都往後排,線上處理能處理的。
過了一天就有點受不了了。
他很少在實驗室以外的空間停留超過十二個小時。
他需要新鮮的陽光、空氣和社交網絡。
第二天他鼓起勇氣上号,沒人貼上來問那件事。
他本就享有一定知名度,如今校内論壇在扒他和翁陽的過往,别院學生也在吃瓜。
南橖叫他心情好點了聯系她,她請吃飯。
學校一站地外一家很貴的餐廳。南橖定的。他到時她已經點了幾樣開胃菜在吃了。
對坐無話須臾。
南橖開始點單。
辛意然越來越憋氣,服務生走後,他忍不住說:“難為南大小姐還記得有我這号人。”
“少整這出。”
南橖哼笑。
“等放假回家擡頭見低頭還見,見到吐。”
“暑假你不得跟甯許玩啊。”
“他是玩的人嗎?‘我沒有你的條件,我要努力配得上你’。”
南橖随便一學就學得很像。
“他就不明白,我要是像他那樣看重物質條件、社會地位壓根就不會跟他在一起。”
“可是男人的自尊心——”
“你在我面前維護他的自尊心?不知道的以為從小一起長大的是你倆呢,你們男的本質都是同性戀。”
“你跟孫……樂糖處的,說話越來越尖酸了。”
“謝謝誇獎。”
辛意然洩氣地垂下頭。
擱往常得再打幾回嘴仗,他這樣倒搞得南橖怪不舒服。
“翁陽要到了。”
“怎麼不早說?”
“那你就不會來了。我可是聽說了哦。”
“聽說什麼……還不都怪他跟他那個破麥!”
話音未落,他來了。
在辛意然身邊落座的同時,把手機放到桌面正中的荔枝茶罐上。
“開免提了,煩請再說一遍事情經過。”
電話對面是沈妗。
那件事她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那天辛意然問完沈妗為什麼喜歡式涼之後,式涼就來了。
辛意然扣過了手機,以為自己挂了,實際上沒挂,沈妗聽到式涼聲音就繼續聽下去了。
好蠢、好蠢的誤會。
辛意然無地自容,如坐針氈,不知道怎麼面對,逃走更不地道,隻好埋頭吃飯喝酒。
“悠着點喝,你酒品可不好。”南橖勸說。
都說傷心的時候更容易醉。
辛意然傷心的時候聽不進去話,悶了五杯白酒,果然醉了。
“從小學偷喝酒起,他一醉就這副死出。”
他癱坐在那,愁眉苦臉,委屈巴巴地掉眼淚。
“他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我家,一年到頭也見不到爸媽幾次。别人家再好,那也是别人家。”
南橖心軟地看了他一眼。
“今晚就拜托你受受累,照護這個麻煩精。”
式涼點頭。
餐廳到學校不到一千米的路,式涼帶着他走得比幾萬米都累。
辛意然嚷着困,一勁兒往大街上倒。
要是式涼不攔着,他一準滾進散發着露水和尿騷氣味的草叢。
學校離宿舍樓還有幾百米。
辛意然稍稍醒神,開始胡言亂語了。
但不是對着式涼,而是對着路燈。
“不許轉專業!”
“嗯嗯。”
“我命令你,不許轉!”
“不轉不轉。”
式涼其實都無所謂,對哲學那點興趣早在轉專業的重重手續面前消磨得差不多了。
一路攙着他哄着他,到了宿舍樓下,他再也不願站立了,面條似的直往下滑,淚眼汪汪地仰視式涼。
“爸爸抱我!”
“……”
式涼很想裝不認識他,把他撂這上樓。
而辛意然坐在他鞋上,抱着他的腿,試圖往他身上爬。
“好吧。”距離三樓宿舍沒幾步路了。
式涼彎下身,托着他兩條大腿把人抱起來,就當抱隻大考拉。
辛意然破涕為笑,安心地歎息一聲,窩在式涼肩頸裡,呼吸慢慢均勻。
旁邊有人在拍照,開了閃光燈,式涼想當看不到都不行。
明天在表白牆上刷到,這孩子肯定又鬧别扭。
……
日頭晃眼,辛意然下意識擡手蓋住臉。
他聽到一室之内有人在倒水,外面有人在打羽毛球,還有自行車的零聲、輻條轉動聲。
一股空氣清新劑氣味進入鼻腔,他的頭腦一點點褪去睡夢的蒙蔽,清明起來。
眼皮酸澀,頭腦鈍重,熟悉的宿醉反應。
他扒着床欄向下看;
坐着看書的是翁陽……舍友呢?都哪去了?
整個寝室異常幹淨。
辛意然突然有點冷,原是被子從肩上滑了下去。
他一絲'不挂蓋着不屬于自己的薄被。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