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光有增無減,令水汽蒸發,空氣漸漸灼熱。
除了光精靈,其他人都睜不開眼。
而大部分的光精靈注意力都集中在塔尖。
隻有契瓦望着和其他暗精靈明顯不一樣的式涼。
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不過他料定契瓦不會在天使顯聖的當下輕舉妄動。
按照他所在的未來,他想人們會撤離,塔會被颠倒。
雖然不确定祭壇的金門何時形成,錯過這段時間可能就沒法行動了。
他就近把一個巨魔屍體拖進祭壇。
在鑽進去之前,他幾乎是抓瞎地摸到聖像腳下,拿到暗精靈族長蘭斯.耶铎利特的頭骨。
它呈有一部分腦,淡紅的和白色的漿液沒有外滲。是切下它的刀特别,還是供奉于聖像的原因,他不得而知。
不知道這能有什麼用,他就是想這麼做。
來到蘭斯族長跟前,那名龍族悲痛過度,失去了反應能力。
她呆呆看着式涼跪在屍首旁,試圖把頭骨歸位,用魔法彌合。
但那瞬間,一股不容置疑、不可更改的法則般的力阻止了他。
他不得其解,心念一動,從身上撕下一塊布,裹住它。
光芒中契瓦那道不成人形的模糊輪廓朝他靠近。
他躍入祭壇;
混合了軟滑髒器的血池簡直是滾燙的,幾乎沒過了他的脖子,腳底硬實的東西是自己扔進去的屍身。
他屏息下潛,鑽進那被剖開的空蕩蕩的肚腑。
這隻巨魔仿佛還沒死,和在路路肚子裡感到的一樣。
他的血管裡也緩緩有東西在流動,明明差不多放幹血了。
之前那兩個“時鐘”的血果然是逆流的,脈搏是反跳的。
那時塔是倒着的,因果也是倒着的,這時還沒有。
逆流的“時鐘”讓他轉回過去;
正流的“時鐘”,果然讓他回到了他的未來。
式涼從洪水中冒出頭,深吸一口氣。
與剛才溫熱而光明的景象相比,冰涼的海水、空氣和幽暗的環境清新無比。
漩渦狀狂湧的海水将他四處推擠,他頂着砸下來的水簾,抓住欄杆。
頭骨還在他懷裡揣着,浸了水卻沒有濕。
往上幾個台階,就看到了一千二百層的金門表盤。
而過去的他坐在攤放着一件件内髒的圓桌前,問:“水到哪了?”
路路向下看,與式涼對上了目光。
“蘭斯!又,又一次!”
是因為契約嗎?路路的驗證也有用。
圓桌前的式涼轉過臉。
這回他無話可說,視線略過自己,向圓桌另一邊的守衛看去。
穆恩捂着嘴,視線釘在他身上,希兒大呼小叫:“你是什麼東西?!”
他避開他們,走向守衛,雙手将頭骨遞到她面前。
式涼和她都沒再管牌局。
她機械地接過,似乎并不明白這是什麼。
他碰到她的手,她全神貫注于手中的東西。
于是他扶着她的雙手,将它移向她頭頂。
穆恩不捂自己的嘴了,改捂希兒的,所有人靜靜地注視着這一幕。
沒有遇到阻力,接觸的瞬間,皮肉自動彌合在了一起,僅僅保留了一絲紅線。
上古與當代,過去與現在的時間也碰在了一切。
族長蘭斯睜開了玫瑰色的雙眼。
再現于倒轉的塔中的洪水停止了。
每一粒水珠都停留在它所在的位置,每一條波紋都不再擴散。
和噩夢裡的目光不同,她帶着憾然的笑意掃視面前的幾人,最終停留在路路身上。
“你是那深深信任我、追随我而遭我欺瞞的族群後裔。”
路路被她看得很不安,想往式涼身後藏。
兩個式涼站得有點近,他搞不清哪個是他那個,隻好站着不動。
“怎麼回事?”希兒好奇瘋了,“什麼情況?”
“在第一層路路說見到蘭斯……”穆恩想起。
式涼大緻解釋了來龍去脈。
“雖然知道是因為無時之間,聽你這麼條理清晰的說話,另一個你還聽不懂,真的是怪啊。”希兒皺緊眉頭。
穆恩在加緊同這邊的式涼翻譯。
族長感謝他拿回了自己的遺體。
希兒眉頭夾得更緊。
“暗精靈族長又是……?”
過去的頭拿到了現在,還能完美接上,為什麼成了金門守衛。
還有式涼的所見都是怎麼回事?
族長從開始講起。
母神創造了世界。
“從開天辟地講起啊?”希兒忍不住出聲。
穆恩給了她一杵子。
神看着世界,覺得很好,便創造出一群天使,分享她的喜悅。
她讓一半天使掌管太陽和白天,是為光天使;
另一半天使掌管月亮和黑夜,是為暗天使。
期間神陸續造出了多個種族的人,世界就此熱鬧起來。
然而在職責不同之後,光暗天使的性情開始朝兩個方向發生變化。
她們漸漸不能理解彼此,地面的人們也是一樣。
種族之間争鬥起來。
光天使感到有趣,希望撕打殺戮愈演愈烈;
暗天使感到痛心,想要幫助造物和諧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