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她們對我們的仇恨是灌輸的嗎?”式涼問。
“世仇是事實,但那都是多少代之前的事了。如果兩邊共同努力,我們一定能放開邊境、和諧相處。”
式涼真是被逗笑了。
由于他相貌溫厚,笑得幅度不大,米奧把這當贊同。
說話時米奧情不自禁地瞟着水果咽唾沫。
反正式涼不想吃,就一個勁兒叉着往他嘴裡送,省得聽他那些不着邊際的和平暢想。
吃光了,他也要走了。
“抱歉把你的病房當告解室。”
他重重握了握式涼的手。
“你回去肯定有很多要事忙,教宗演講時再見了。”
這人與原主是知交,那麼他的想法很大程度上也是原主的想法。
皇宮和政府的人原主都有熟人,與米奧卻是暗地裡的知交,想來他們基于那般理想的友誼是與世不容的。
原主遺書中有提到互相監視。
他和米奧男本位的平等理想在人看來都是反動,須小心翼翼不被思想警察發現,令他不堪重負,進而自殺……
也有可能,他發現了Y國現狀,認清了事實,理想破滅。
沒有系統的介紹,式涼單憑網絡,也沒法全面了解到Y國的實際情況。
并且他感覺還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
“博知的系統,原主有留下殘念嗎?”
“……”誰會為這麼生硬的恭維開心啊,“有的。”
式涼發覺它音調比平時高了幾度。
這麼開心麼。
“他的殘念是想要迎來新生。”
教宗公開發表講話的地點在教廷建築群前方不遠的勝利廣場。
屆時在有白色石柱和拱頂的高樓的露台上,聖貝羅将現身,俯視頂着強烈紫外線聚集在廣場上的信衆。
講話結束,廣場中心的噴泉會湧現甘美的純淨水。
這群平素喝慣污水的人定然争先恐後地撲上去。
防暴隊提前三天嚴陣以待,百般排查,嚴防死守。
當天來朝聖的人比預計得多出一倍,臨時急召不少人手來維持秩序。
軍隊,警察,安全局,還有一個叫民族委員會的武裝組織,聽說在挫敗黑種人和黃種人的恐怖行動上戰功累累。
即便如此,還是出事了。
這具身體視力很好,式涼看了一圈,沒發現米奧。
在教宗慷慨激昂地演講時,式涼全程盯着他斑秃的後腦勺出神。
一旦向廣場張望,就能清楚看到那擠在一起的奇形怪狀的集群,仰着他們千奇百怪的臉,深信不移地凝望着那些高高在上、誇誇其談的健全人類。
對重重圍繞的保衛,式涼起先還以為是預防踩踏事故的。
直到自制汽油’彈砸在樓體上爆裂開來,火藥味同熱氣和人群臭氣一同在空中彌漫升騰。
防爆隊隊長第一時間護着教宗離場。
式涼和其餘幾位樞機主教被一群配槍的司铎和執事擁簇着下樓。
路過窗戶,他看到粗糙的弩箭在空中劃過無力的抛物線,紮進矮層的牆體。
搶水的人、掀起暴亂的人和維持秩序的軍警翻滾成一團。
暴亂在一小時之内平息了,抓捕了上百人。
教廷不僅是種種節禮的舉行地、皇帝的加冕地,還是高級教士住處,周邊駐紮着上千士兵。
即将狂歡節,式涼遂其他主教的願,從各處又調來了兩倍兵力。
三天裡,聖城将舉行彩車遊行,排演戲劇,皇帝也會從九星崗駕臨來觀摩劇目,參加假面舞會。
順帶一提,聖城和九星崗相鄰,與X聯邦陸地相接的邊境停戰線則相距甚遠。
“宿主,從狂歡節起的兩個月我不會跟進,有事叫我。”
“怎麼了?”
那種盡情享樂的日子還會有暴亂嗎?
狂歡節過後便是大齋期。
四十天裡,教徒需以齋戒、施舍、苦行等方式濯煉去自身的罪惡,為慶祝逾越節做準備,也不像會出什麼事的樣子。
系統沒有正面回答,隻告訴式涼他不會有危險。
佳節将近,要簽署的文件堆積成山。
不知為何戲劇演員的數目也要他核準。
圍繞着狂歡節的文件中,有一份不一樣。
暴亂定罪的六十人将被送往女兒村,這份文件是批準一小隊教士去為他們做禱告的。
網絡搜羅信息時,式涼頻頻在“女兒村”的内容下看到“肉袋”一詞,聯系上下文,他還以為他們又在對X聯邦的女人發淫夢。
然而這份報告上真實出現了“女兒村”之名。
其位置在停戰線前,邊防駐軍營旁。
基本可以肯定,女兒村是一座集中營,裡面沒有女人,都是被定罪的男人。
挖戰壕,活靶,軍伎,代孕工具……皆有可能。
再聯想系統無故離線,還回避自己的問題。
狂歡節上會發生的不是危險的事,那麼就是惡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