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生女孩的部分,教宗的打算與式涼不謀而合。
軍隊裡身居高位的人大多是式涼給赫什葉介紹的那種閹兵,死忠于權力集團的戰争機器。
而式涼原本就是權力集團的核心之一,籠絡其他人幾乎不費什麼力。
穩住那些人,他就能調動大批軍隊。
民心他也會有。
大衆對當前執政者普遍不滿,狠抓重罰的情況下都暴亂不斷,一股打着革新社會口号、反對德薩四世暴政的成形勢力,不愁吸引不到民衆加入。
更何況他這邊還有“現世聖母”。
從接赫什葉過來到現在,不過三個多月。
教廷的,還有從九星崗威逼利誘拉攏來的一批人,半個月前被式涼秘密派往國土西邊,開展部署。
盡管操之過急根基不穩,但他本意也不是要掀起革命,建立一個長治久安的政權。
整個龐大計劃,僅僅是送走赫什葉的掩護。
赫什葉如承諾的那樣隻管相信式涼,按照他的安排走。
對于訓練,過了最初力有不逮痛苦萬分的階段,他也體會到了些許愉快。
但是這些課程背後的意義讓他分外不安。
總是見不到式涼,見面也有點像彙報會。
式涼告訴他外界發生的變化,還有自己的一些布置,他像在聽天方夜譚,隻能從他的聲音裡而非他彙報的進展裡獲得安慰。
式涼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玫瑰院對這些雙性男孩的教育根深蒂固,赫什葉過于感性和浪漫化,在國家層面的政治相關異常遲鈍,聽話隻聽音,對人不對事。
而另一方面他表現出笃信和無主見,讓式涼的很多安排都能得以順利進行。
為了進一步造聖,式涼需要赫什葉公開露面。
他不需要說什麼,隻需打扮得盡可能神聖高不可攀,其他環節自有人設計。
本質上赫什葉也是在登台表演。
表演一尊活的聖像。
對政治再不感冒,赫什葉也發覺了,這個國家在以自己為中心風雲突變。
“從九星崗向西,直線距離六十公裡的勒冷,停戰線以東最大城市。”
赫什葉集中于式涼掌下的地圖。
那條彎彎曲曲的鮮紅的路線,穿梭在令人眼花缭亂的地形、水系的符号裡,停在勒冷的城市标志,手指可以輕易捏住那個标志到停戰線之間的距離。
“實際行軍距離肯定比六十公裡長得多,做好準備。”
比起接他過來時,看起來瘦了些,實際體重更重了。應該能應付得來行軍作戰。
式涼卷起地圖,見他低着頭不吭聲:“難道你不想走麼。”
“索菲呢?”
“他要留下。”
“無論暴露不暴露,他留下都活不長了。”
“那是他的選擇。”
赫什葉抿唇,心突突地跳,終于還是問出來:“繁育中心和我一起的那些男孩,我的同學們,能不能帶他們一起?”
“這是謀逆,叛變,長途奔襲。”式涼并無不悅地指出,“盡管大部分是閹兵,但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健全的男人。把那些孩子放在隊伍裡最合适的理由是什麼,你能想得到,那麼你能想到不那樣的理由嗎?”
“他們可以當我的‘侍女’,或者,你的‘小妾’……?”
“我不需要‘小妾’,知道為什麼嗎?”
“你不喜歡。”
式涼以溫和的探詢的目光望着他,引導他發現他話裡的淺顯錯誤。
“抛卻個人喜惡,從宏觀角度想一下。”
赫什葉撕着指甲,片刻之後搖了搖頭。
“因為我們是綁定的,‘小妾’可能會削弱你‘聖母’的權威。”
他要走的路還很長。式涼托起他的臉,讓他看自己:“你又能保護幾個‘侍女’呢?”
“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
“我的提議太不切實際,讓你不高興了。”
“我們在探讨事情,沒有帶情緒。”
他語氣與開始談話時一般無二。
赫什葉的臉感到他手心偏涼的溫度,不能逃避對視,那雙眼睛裡有股力量平靜地推動着赫什葉去運轉另一種思維。
“你永遠不用考慮我的情緒,問你問題,你隻需要思考,然後回答。”
“我不了解具體的情況,但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赫什葉攥緊拳頭,輕而堅定地回答。
“無論帶上多少我都會保護他們,不讓他們做拖油瓶。”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他的臉變燙了,式涼收回手前掐了一把,笑說:
“不過帶上一堆拖油瓶也會很有意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