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斜而朦胧的日頭與遠山相依相傍。

時辰還早卻天色昏黃。

東方的地平線起了沙塵暴。

是帝國邊防軍的車隊。

之前按兵不動，米奧倒下讓他們拿定主意出動了。

“你上車先走，我斷後。”

“一起走。”赫什葉往起拽他，“你答應我了。”

再拖延都得交代在這。

也确實是他赢了。

式涼隻好上車。

“其實米奧炸膛那支槍，之前凱茜拿來讓我做了手腳。”

“他肯定是為他殺瓦倫蒂諾誣陷米奧的事敗露留後手。”

式涼軟禁他們之前搜過了，也沒調查到米奧還有把處決親近的背叛之人的槍。

能突破重圍追過來，他還是有點本事的。

“凱茜做了那些事，米奧為什麼沖着你來了？”

“我讓凱茜做的。被米奧發現端倪後，他把自己摘幹淨，供出了我。”

“你怎麼知道？”

“我完整地聽完了他的告解。他就是那樣的人。”

式涼常聽人告解，結合自己調查到的事實，看對方如何巧言令色歪曲事實，美化自己的所作所為。

通過一個人講故事的角度和方式，能輕易看清其底色。

後視鏡裡那團沙塵愈發擴大，式涼将油門更深地踩下去。

赫什葉手心出汗，感覺攥不住槍，又分秒不敢松。

“你為什麼死也不願意去X聯邦。”

“這不是在往那開麼。”

“你很不情願。”

“你還知道我不情願。”

“……”

赫什葉從颠簸中顫動的前窗望出，還不見聯邦崗哨。

“她們人都挺好的。”

“人好讓你獨自來找我。”

“也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不管你信不信，等到了那邊，她們不得已的理由隻會越來越多。”

赫什葉經過改造後生理與女性基本無異，他不同。

多年嚴格執行的性别隔離政策偏偏在今天為他開了口子。

難道還能是因為他的個人魅力？

X聯邦對一毛不拔的系統也是個陌生的領域。

式涼沒有任何可用情報，能推測她們要他的理由。

兩個人一無所知兩手空空地去了那邊，就是任人宰割的處境。

“雙方文化不同，矛盾難免。”赫什葉憋了半天，憋出這麼幾句，“你不能那麼古闆，要敞開胸懷去适應。”

式涼沒有回話。

艾娃在耳機另一邊憋笑。

她轉眼去看熒屏上的衛星成像。

帝國一個師團出動了。

X聯邦的車性能比Y帝國産的好點，但目前拉不開太大距離，他倆随時會遭到攻擊。

“赫什葉，誰在開車？”

“約翰。”

“那麼你聽好了，遮光闆上有鑰匙，你用它插進溫控旁的鎖孔，可以打開車載電腦。”

“那是幹嘛用的？”

“聽話，小朋友。”

式涼看出是耳機裡傳來了指示，讓赫什葉手忙腳亂地在小小屏幕前操作。

“什麼的安全路線？”

“等下你就知道了。告訴你的約翰，不必驚慌，輸入密碼後，他就可以松開方向盤了。”

“好的。”

赫什葉完成後，式涼沒有多做疑問就松了手。

車輛自動拐彎，偏離大路。

赫什葉起初還贊歎她們成熟的自動駕駛技術，馬上就驚吓不已，隻能拉住手環勉力穩住身體。

“車失控了？！”

式涼讓他看後面。

帝國軍沒有追過來了。

“國道以外都是地雷陣地。”

七扭八歪的路線根本不是人能開的，卻是為數不多的安全路線。

順利到達另一處不為人知的入境崗哨。

艾娃已經在那等着了。

幕僚長為什麼親自來？

式涼懷疑她們本就打算連自己一起綁架，米奧這出可能也跟她們有關。

赫什葉被車晃得想吐，式涼拿水給他，轉頭問艾娃：“你們究竟在停戰線前埋了多少地雷？”

“沒有你們在防登陸的海岸線上埋得多。”她笑着回。

盡了些會見一位領袖的禮節，她請式涼去做體檢。

赫什葉也得裡裡外外重做。

随後他和赫什葉清洗一番，換上她們準備的衣服。

“褲子拉鍊是開在側邊的诶。”赫什葉頭一次見。

式涼的倒還開在前面。

衣服樣式很正式，像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