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來自祝家倆兄妹和梁姐等人。
許知粗略地看了幾眼。無非是問她身體現在如何,有沒有受傷。
除此外,一群人各有各的關注點。
祝伊是還在排練,說許知如果住院,她半夜正好能過來;梁姐的關注點在許知身體,發了n條都是在叨叨這事,甚至已經着手安排新年表演後的醫院行程了。
倒也沒這麼虛弱。許知揉了揉眉心。
至于祝悉——
本來還是在正兒八經地問身體情況。
話鋒一轉,拐到了聞總身上去。
祝老師:我在現場的朋友說,那位聞總傷得不輕。好巧不巧,磕到了腦袋。
祝老師:估計要養很久呢^_^
許知半垂着眼瞥了眼話末的表情。第一反應是暗示、威脅,但她的惡意才冒了個頭,又消散了。
一來,現場四周沒有其他人,監控視頻毫無破綻,消息痕迹也抹除了。
二來……
一個大頭娃娃握花的表情包彈了出來。
黑發黑眼的豆豆眼娃娃,笑得很開朗,圖上的字是下次見。
許知的表情僵在臉上。
這個娃娃說來話長。拍攝時有些畸變鏡頭,準備保留下來作為花絮播出。好心的文旅局靈機一動,根據這些鏡頭給許知和攝制組做了一小批棉花娃娃,作為紀念品,畢竟也沒錢。
宣發時,文旅局想起了這茬,P了許知娃娃的表情包,一個系列都看上去笨笨的。
自從它們告世,許知已經被n個人發送過這個。
系統從它心愛的電視劇裡抽空瞅了一眼。
【哇塞。祝伊說她哥不睡覺原來是真的。他這點還不睡覺在這吃瓜】系統越盤算越不對勁。
【他、他——】
許知眉頭微微揚起,怎麼,系統今天要通人性了?
【他把我們當一線吃瓜現場了!】
許知:“……”
但好在,這個歡快的表情包确實驅散了她心裡一些複雜、晦暗的情緒。
她舒了口氣,挨個回應。
*
次日,醫院國際部病房。
醫生按了下門鈴,停了三秒,病房内依然是靜悄悄的。
她有些疑惑,側頭看了眼病房外的屏幕終端,上面顯示的室内人數赫然是:2.
醫生掏出門禁卡一刷,門自動解鎖。她推開一小部分,照例敲了兩下門。
依舊沒有動靜。
好,是正常的一天。沒有人在裡面幹奇怪的事情。
醫生和一雙遍布紅血絲的眼睛對上。
是一個微胖的男人,下巴胡茬斑駁,正坐在沙發上,轉頭的動作很僵硬。
跟以前實驗室裡劣質的頭顱模具似的,轉動起來一卡一卡的。但醫生面上依然鎮定:“先生你好,查房。”
王總監渾渾噩噩地應下了,直到醫生離開,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裡。
床上的人插着氣管昏迷着,毫無反應。
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昨晚約了聞總商談生意,都要去會面了。餘光裡,最近風評不錯的演員許小姐正在張望,随即向侍者招手。
他心念一動,攬着朋友過去聽了一嘴。
“熱紅酒?這邊的已經撤下來,如果您不着急,我們可以取一杯過來。大約要……”
他插了一嘴:“紅酒台已經推過來了。就在公共會客室那。我剛從那邊過來。”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那張清麗臉露出笑意,謝過二人,轉身去取酒了。
真是漂亮。難怪聞總一直惦念着。
目送對方趕過去,王總監迅速偏過臉,往角落走去。動作可得快點,不然就壓不住笑了。
他控制住嘴角上揚的趨勢,表情得意,迅速發出消息。
剛才說的可都是實話——漏了一部分而已。
紅酒台停在那兒是因為一瓶酒砸碎了,保潔緊急清理完,地毯撤下了還沒換新。
光滑、潮濕的地面,女士的高跟鞋踩在上面會怎樣呢?
他暢想了下那番場景,低頭一看,屏幕上的反應也令人滿意。
王總監:恐怕我要失約了
聞總:你什麼意思?你不是在場嗎
王總監:許小姐要過來了。地面很滑,如果不小心摔了,那就是聞總您英雄救美的機會啊。笑臉.jpg
聞總:我知道了。
安保、後勤一股腦往會客室趕去時,混亂的人聲隐約夾雜着“摔倒了!”
王總監嘶了一聲,他是想成就一段良緣,可不想出事故啊。
哪成想,摔的是聞總。
手機鈴聲又響了。
他接起,有氣無力:“喂”
“為什麼不告?這麼大單子直接泡湯了!你還攔着對方不能起訴?怎麼你私底下做”
“不能!”他用最後一點力氣吼了回去。
“你想起訴她獲得點補償。我就沒想過嗎?你知道聞總做過什麼嗎?到時候一起訴,賠償都說不定,别把自己整進去了。”
他為了這個單子,和聞總打了一個季度的交道了。一些小動作,還是他出的主意。
“……”
“好。好。那你自己看着辦。”
電話切斷。
他掩住臉倒在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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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的情形以另一個視角展開。
許知帶着笑看完。
【都記下來。整理好了權當做給他的新年大禮包。】
【收到。】系統美滋滋地複刻着有用的記憶。
早先論壇上有個帖子許知印象深刻。據說,在主線回收金手指完成後,世界意識會放寬限制。一些平日裡會被判定成侵權的行為,都被默許了。
她沒有特意試過,但系統逐漸恢複的定位功能,坐實了這個彩蛋。
昨天讓系統捏造個賬号,僞裝聞某人的下屬獻媚,好讓聞某人老老實實地待在會客室。
賬号成了,消息拟好了,箭在弦上卻立刻删除了。系統也迅速消除了相關的一切數據記錄。因為——
有人和她想一塊去了。她是假意,對方可是真心的。
許知現在對着聞某的記憶碎片,都想發笑。
不是。怎麼有人和她心有靈犀呢。
真有眼色啊。
好哥倆一塊送進去得了。
許知愉快地脫離了這塊意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