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務機關同時收到了兩份高度相似的檢舉。
區别是範圍大小,一個針對公司、一個人,一個攬括了此人所有持股公司和相關人員。
流水、财務憑證一應俱全。
稽查員确認無誤後,頭都大了。又是年消費千萬,但是月工資隻有一千的高管。
這家夥好像還在醫院……
王總監沒等來聞總的好轉通知,反而先等來了法院傳票。
别說漏稅、欠薪、侵權,連若幹年前的職務侵占都被翻了出來。
他心一梗,直接暈過去了。
*
明亮的光線有序變動着,在紅色的、歡慶的海洋裡,伴随着節奏,許知輕輕地晃動着。
高強度的排練下,身體會自發地完成一切。
獨唱、齊唱、舞劍。
表演落幕時,掌聲經久不息。
在歡呼聲裡,在舉起的印有她名字的燈牌上,許知有一瞬間的晃神。
然而,當那幾張熟悉的笑臉冒出來時,許知又被扯回了現實。
祝伊笑容燦爛,見她看過來還比了個心,燈光下,祝悉眼睛亮晶晶的,笑容比往日坦誠許多,抿着嘴微笑,面色隐約發紅。
可能是環境色暈染?誰知道呢。
她揮揮手,謝幕離去。
新年倒計時的片刻。
許知收到了很多祝福,兩兄妹的、梁姐的、郭導演的和其他有過接觸的人。
當然,最準時的還屬系統。
【我是最準時的!】系統捍衛自己的地位。
那可不,許知哼笑,回複它:
“新年快樂。”
許許許許知:新年快樂
祝悉摩挲着手機屏幕,笑意逐漸加深。
他打了一長段話,又删減,最終沒發出來。切到家庭群抱怨會場太熱。
不然他的臉怎麼會發燙?總不能是發燒。
祝伊罕見地沒有及時回複,過了一陣子,發了幾張合照,還@了他。
他點進去,是祝伊和許知在後台的合照,兩張臉挨在一塊,笑意明媚。
他指尖要在屏幕起火星子了,最後也隻發出去一句:你擠着人家了。
我是大王(妹妹):哦~
舞台上的表演繼續着,但祝悉已經無暇觀看。
他的腦子變成了一鍋沸水,念頭一個接一個冒出。他看了兩眼這個,又去想那個。
祝悉攔住侍者。
侍者确認:“冷飲?沒有哦。”
他幹脆去安全通道待了一陣子。
冷風從窗口灌進來,他臉上的溫度稍稍降了些。冷靜下來,把所有的念頭都摁了下去。
不要着急,還有很多年歲。
大紅的裝飾挂上複拆除,秃頭的枝幹發出新芽,在暮春之際向陽生長。
通道外擠滿了人,各家的粉絲舉着橫幅呼喊。
許知和祝伊一前一後出來,安分了沒多久的人群又躁動起來。
“寶貝看我!”
“許知許知”“祝伊妹妹”
各種昵稱不絕于耳,許知笑着揮手示意,在安保的護衛下離開了。
直到車輛遠去,許知的耳朵才輕松了些。
這是電影播出前最後一場路演。
可以預料的是,任務二即将完成。年初的晚會、從祝伊那蹭的好感度,三月份空閑出演的正劇配角(待播出),加上電影和後續的浮動,大緻是夠的。
【宿主放寬心哦,隻要世界意識判定,逆轉值後續可以發酵到100,不必等真的100。】
這可能是演員、作家或者其他具有社會影響的身份的優勢。死亡并不意味着結束,角色尚且存在、傳播,就會帶來源源不斷的數值。
單向的車窗映出街道上郁郁蔥蔥的樹木。許知掃了一眼,快到目的地了。
午後的暖風熏得人暈乎乎的。
緊挨着全透明的落地窗,陽光揮灑了一地。林律師攪了攪杯中的茶,一邊打着腹稿,又忍不住去看窗外各色的植物。
這是一個奇怪的客戶。
這是她今年接的第三單□□,工作内容是遺囑拟定。
毫無疑問,在A市這種遍地富豪的地界,請個律師上門拟定也不是什麼大事。
但對方始終神神秘秘的,除去告知的要求外,半點信息都沒給她。
如果不是合夥人再三保證:“不是詐騙!不是詐騙!天哪,再過倆年,你都要和我平起平坐了,我們老搭檔,我圖啥騙你啊。”
林律師勉強安心。
至于這個地址,她都是在預約時間前一個晚上才得知的。她連夜查了下,在一個寸土寸金的地帶,似乎是私人居所。
嗯,符合富豪特點。
對着路的一面看上去正常的獨棟别墅,進入後,穿過前廳、木門就是她現在的位置。
窗外是一個院子,盆栽、土生植物依序排列着。林律師觀望了一圈,她認識就有鸢尾、風信子,還有好些奇異的品種。
在這樣昂貴的地帶拿出一塊地種花,她感歎着。
“吱呀”
木門被推開,一個穿着便裝的人影走了出來,停在門口。
林律師立刻坐正,不着痕迹地打量來人。
黑墨鏡、黑口罩,打扮倒是新潮。露出的一雙眉眼,似乎是……年輕人。
這是我今天的客戶嗎?林律師擱在紙冊上的手不由用力,紙張上留下淺淺的一個印記。
許知将掩飾的東西依次摘下,抽開面前的椅子。
“你好,我是許知。”
簡單的自我介紹後,林律師根據許知的要求起草遺囑。
直到日頭西落,紙冊、屏幕都鍍上了一層橘金色,遺囑順利拟定。
“許女士。”
正在打理花卉的人直起身,視線轉過來,舒展的眉眼在落日下,像一汪波光潋滟的海水,神色平和。
林律師抓緊了提包。
“我買了電影票,周五會去看你的演出。”
她似乎有點驚訝,轉而笑道:“那謝謝你啦。”
暖風、落日,世界上最小的一片海。
林律師想,她會永遠記得這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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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如期播出,線下宣發結束後,許知悄悄地回到了n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