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竄回來融入本體時，那道契約照亮了整塊祭壇，但幾秒後就炸成了光點。

系統難得機靈一次，主動接受了眼睛這些天來的觀察心得，許知納悶撈了一把散去的白色光點，撈了個空，因為這些玩意全都往祭壇湧去了。

這契約裡藏了什麼東西？

忽然，空蕩蕩的祭壇上多了一道急促、強健的心跳聲。

有一位人醒來了。

許知一行人屏住呼吸，靜靜等待。而正義急得亂轉，猜測：“醒了了一個？一個也成，快給我解釋下怎麼回事。”

明亮溫熱的餘光之下，橫在祭壇上的人睜開了眼睛。

先是一隻枯瘦的手摸索了兩下，撐在地上，再後，一具身體慢慢地折上來。

是張相當青澀的臉，約莫十四五歲，臉頰肉飽滿，側臉上還帶着幾道隐約的紅痕。深綠的眼睛半睜開，茫然地望着地磚。

倒像是一個少女從長久的睡夢中醒來，看着狀态竟還不錯。

許知這樣想，但又覺得好像哪兒有問題。故回憶了下這對雙生子的年紀，今年應當是17歲？

木質的、劣質的金屬器具從她記憶裡浮現，就這個時代的生産力而言，一個普通村莊臨時推上來的祭品，這樣健康的狀态才不對啊。

石刻的……力量增益？

許知在意識裡問正義，對方利落地承認，還着急地嚷嚷：“阿瑞德！”完全忘記了要趕時間回去問候恐懼的計劃。

萊諾等了半響，耳畔全是正義的叫聲，而許知竟沒有像往常般控制下這石頭，反而自顧自地注視前方人。

唔……史詩和曆史記載裡，清道夫一族的确和神明淵源極深。可能許知比較激動，或另有打算？

玩偶形态的萊諾貼在許知腰上，耐心地聽了會兒她的心跳，有一點點加快，但整體依然平穩。

看來沒什麼大事，萊諾放松地晃了下。

許知在等面前人清醒。老實說，這有點刺激。因為——她可不是什麼正經身份啊！

神造物，編号009的清道夫，早已經消逝。許知現在和冒頂别人身份無異。

雖說，這是世界意識精挑細選的安排。但，誰知道神明同不同意呢？

系統急得團團轉，數據流裡已經冒出n個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戲碼。

許知腦子裡想法換了一通又一通，但身體直覺告訴她：面前人沒有惡意。

那雙深綠的眼睛幾經變化，茫然、警惕、冷靜、放松。

許知克制住笑，對方面前僅僅一兩個擅闖者，完成時态的神明不會流露出這樣的擔憂和戒備，哪怕是一瞬間。

面前的仍然是少年時期的雙生子。

許知前進了一步，試探：“你好？阿瑞德。”

那雙綠眼睛看向她，語氣還有點漂浮：“……你好。”

幾秒停頓後，一個詞蹦出來：“清道夫。”

哦，看來圓滿的契約裡儲存了一部分記憶。許知不動聲色，正義卻搶先一步，大喊：“阿瑞德！是我啊！怎麼辦！”

它理直氣壯地湊過去。既然對方都知道了幾百年後的清道夫，怎麼可能不知道它！

“一千多年後的世界本源，你知道怎麼回事嗎？還有恐懼，它又惹事！不不，是它制造事端……”

正義還沒貼近，就被一道無形的壁給彈了回來，許知順手托了它一把。

“喂喂！”正義悲憤。

阿瑞德扶着額頭，瞥了眼它，不緊不慢：“也許……辦法就在眼前。”

正義：“什麼”

萊諾：“？”

顧及到萊諾還在這，許知先和系統确認：【如果任務中身份洩露，會怎麼處理？】

系統拍拍胸脯：【宿主你放心，我們回收局和世界意識穩定合作，會确保消除記憶的！保證沒有漏網之魚。】

“……我的清道夫。”阿瑞德的語氣怪異地起伏着，腔調卻是千年之後的。

許知有些猶豫，她不确定對方會不會捅出任務來，但這個陣勢似乎不像？

下一秒，那雙綠眼睛彎起來，帶出了一點笑，話鋒一轉：“我想，需要有人先行回去和恐懼見一面。”

忽然飄起來的萊諾：“？”

他嗎？怎麼好端端讓他先走？

“等等，你确定是我一個嗎？”

許知也疑問：“他現在這個形态，不合适吧？”

阿瑞德迅速改口：“好。那你先去安撫下民衆情緒。”她點了點下巴，一派沉思狀：“也許現在還沒出現問題？”

“至于形态，會變回去的。”

阿瑞德話音剛落，一縷白光就輕巧地拉下了玩偶，兩者同時消失。

也許是走得太匆忙，金色印記隻彈出了些零散的字母，還未成詞句。

一番動作後，那雙綠眼睛投向了許知。

“你會後悔嗎？”阿瑞德冷不丁道。

這話沒頭沒腦，許知和系統兩個腦袋都困惑。

許知問：“你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