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辰右眉一挑:“确定不是被他拉下水?”
“你話裡偏向性太明顯了吧。”江霖钰不滿:“隻要螞蚱拴在一條繩上就夠了。”
祁元辰看着她,點點頭:“你又不怕他反口咬你了嗎?”
江霖钰卻認真起來:“若連這些信任都沒有,我與他也合作不得。”
她語氣一轉:“再說,我信的是你。”
“…”祁元辰看完手裡拜帖,帶着點笑:“你又想推我背鍋?”
江霖钰含糊:“什麼話,我爹最是信你不過,總要叫他放心。”
卷毛驚奇歎道:“今日的太陽是打西邊上來了嗎?”
“今日大雨,沒有太陽。”江霖钰微笑回。
“若是将軍聽到您這麼在意他的想法,怕是要感動到連喝三碗烈酒了。”卷毛啧舌幾下又埋頭看起文帖。
江霖钰沉默一會兒,又對祁元辰說:“你确實信他。”
“...”祁元辰沒說話。
江霖钰肯定道:“你就是信他。”
卷毛眼珠子在二人之間轉了轉,最後選擇繼續看手中帖子。
“我真有點搞不懂你。”江霖钰托腮:“他這樣一個人,智謀有餘善心不足。你真信他昨日說得,那兩具女屍他毫不知情嗎?這裡頭八成有他的推波助瀾。就算他原先真的不知情,可他也利用了死者。你說他善良,我看實在高估。我們幾個都不算什麼十足的好人,你又何必将他塑造到那種地步。”
“既然你看清楚他是個什麼人,為什麼還選擇和他結盟?”
“我剛剛就說了,你又不好好聽。”江霖钰帶了點責怪的意味:“自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最牢靠。再說,雖然他不算什麼好人,可你我又好到哪裡去了。”
祁元辰搖搖頭,他不認同道:“你不了解他。”
“...”江霖钰凝視他半晌,沒趣兒的哼笑一聲:“随你。不過他一介四品官,俸祿才領幾個月,先前做些雜活能攢下什麼積蓄。可他如今府邸夠大,人員夠多,每個人都張着嘴等飯吃,他又能從中省出一部分來給軍隊送糧。錢從哪兒來?他一介孤兒,又無兄弟幫襯,若非手下不幹淨,怎麼會有這般雄厚的财力。”
祁元辰聽罷歎氣一聲。
這些他又何嘗沒想過。可人總是奇怪的,即便心中滿是疑慮,卻也總相信另一種沒什麼可能的可能。
“這個拜帖是楚家的...”卷毛從拜帖裡擡起頭,舉起一個明顯精緻不少的帖子:“我看見是楚大少爺。”
祁元辰和江霖钰齊齊回看,面上都帶着些錯愕。
...
雨歇時分,滿是泥濘的馬車停在林府。
林兆之從車轎上下來,身上白袍已被泥土染的看不太出原本的模樣。
紅梅緊跟其後,滿臉不好意思。
她懷裡抱着個小孩,也是滿身泥濘。
小孩眼睛閉着,在颠簸的路上睡着了。
易宮坐在門廳前,手裡拿着本書,正讀得起勁。
一直到林兆之都走到眼前了,易宮還在看。
“易宮?”紅梅喊他。
依舊沒動。
“...”紅梅将擋在他眼前的書抽開,看到得是易宮已經閉上的眼。
易宮坐着睡着了!?
紅梅抽書得動作大,易宮一個激靈醒了。
“我在看在看了...”易宮忙坐直,擦了擦嘴角并沒有的口水。等看清眼前人,他才長舒口氣:“是你啊,我還以為是小八呢。”
“小八是誰?”紅梅不知道這人,也沒興趣知道:“清醒清醒吧,睡得眼睛都紅了。主子淋了雨,你叫廚房熬點姜茶來。”
易宮看到他懷裡小孩,剛睡醒的腦子還有些不靈光,看到小孩的一瞬間脫口而出一句:“你什麼時候有這麼大個孩子?”
“...”紅梅要被易宮蠢笑了:“我暗結珠胎你信不信。”
易宮瞪大了眼:“主子知道嗎?”
在一旁聽了全程的林兆之:“或許?”
“啊...”易宮眼珠看向林兆之,終于後知後覺,他搶過紅梅抽開的書,笑了幾聲:“我這就去吩咐廚房。”
他沒注意到在這三人身後還跟這個與紅梅長相相似的女人。
小孩被幾人交談聲吵地睜開眼睛。
看到得是陌生人。
他有些害怕,張開嘴卻不敢哭,隻能委屈巴巴的尋找熟悉的面孔。
終于,他尋到了。
肉短的胳膊使勁探出,試圖去夠那個人:“娘——”
紫蘭小心看林兆之一眼,見他無甚反應,上前幾步從紅梅手裡抱回孩子來。
直到鼻中被熟悉的味道占據,小孩才終于伏在紫蘭肩頭小聲啜泣起來。
紅梅盯着孩子的後腦勺,又看看紫蘭:“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紫蘭手撫在孩子背後輕拍,面對姐姐的問題,當沒聽到。
她臉上的濃妝早卸了,比紅梅年輕不少的年紀卻盡顯疲憊。
“這麼多年你都不管我,如今管什麼?”
紅梅解釋道:“并非我不想...”
“是,你有你的苦衷,我活該因為你受困在那地方。”紫蘭冷笑一聲,滿身脂粉味不曾因大雨而消減半分。
“...”紅梅不知該怎麼說,垂下眼,滿臉哀傷。
“又是這個表情。”紫蘭死死看着紅梅:“我早就不是看到你這副樣子就會認錯的孩子了。”
林兆之沒興趣聽别人的家事,對紅梅吩咐幾句就離開了。
他袖裡藏着令牌。
禦靈衛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