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頭顱墜在江霖钰手上，她說得雲淡風輕：“手下敗将到底是手下敗将，一劍就被臣女殺了。剩餘叛軍陛下想如何處理？”

諸葛安卻看着這顆頭，冷汗滲出後背。

胡人統帥是叛軍頭目。

什麼時候胡人滲透入京都了。

“殺了，隻要是參與謀逆之人全殺了！”諸葛安抽出林兆之的劍，一揮手想将那頭劈開。

失敗了。

他手勁兒太小，劈不動。

劍卡在人臉上，拔又拔不出。

江霖钰臉上越帶些嫌棄，觸及一旁林兆之的視線後又把那絲輕微的嫌棄壓了下去。

諸葛安下唇顫抖，抖出一句：“除賢王外，參與謀亂之人全部連誅三族！”

林兆之探身，幫諸葛安削下那頭顱上的一層臉皮。他手壓在劍柄上，一路過來沾染的血氣都沒散。

修長的指節疊在諸葛安手背，溫度從手背一直傳到手心。

“陛下當心。”林兆之輕聲說：“這劍鋒利，傷了您就不好了。”

諸葛安松開些手，聞到林兆之傳來的血味，心顫一瞬。

兵整齊站立在外，佩劍反射出光，每一個都冷着臉等指令。

“陛下——”

終于有太監趕過來，急慌慌得，見皇帝毫發無傷地站在殿内，膝蓋一軟險些跪下來：“陛下您沒事兒就好，真是吓壞奴才了。”

他大喘幾口氣，一路上提着得心終于落回肚子裡。

林兆之拿回自己佩劍，轉身時目光掃過跪坐在地上的太後。

太後的狀态實在不算好，素白已經沒氣了，血淌了滿地。

她枯坐其中，鬓發散亂。即使如今江霖钰來了，都未惹她分半點目光。

林兆之劍身上的血被擦去，擡眼時正見江霖钰看着他，笑問：“林大人從何處借得兵，竟然來的這般及時。”

空氣有片刻停滞，火藥味在二人相撞得目光中飄出。

“江小姐說話怎麼這麼奇怪，莫不是懷疑我與賢王裡應外合不成？”

江霖钰将頭在空中抛出個線，扔給了剛跑過來的太監：“少給我扣帽子，小女隻是驚訝林大人竟這樣算無遺策，仰慕罷了。”

林兆之便也學她，陰陽怪氣說一句：“江小姐功夫也實在了得，以一己之力便鎮住了匪患，如此實力，若沒從軍實在可惜。”

“誰說我是一人去平息匪患的？幸得禁軍相助，我哪裡有那種本事？”

兩人說話你來我往，話裡話外全是陷阱。

“禁軍竟聽你的？”林兆之笑得諷刺：“江小姐好大官威。”

江霖钰被挑起話頭，一副攻擊态，挑眉回：“沒林大人的本事，私養親兵可是大罪，你當想想如何給陛下解釋。”

正合他意，林兆之撚着劍，一掀裙跪在皇帝面前。

“陛下恕罪，臣自知犯了滔天大錯，可臣養三千私兵，皆為今日救駕。”他說得叫人動容，擡眼看向皇帝之時，眼中滿是赤誠：“江小姐說得不錯，臣此舉的确叫人憂心。”

令牌被林兆之從懷中拿出，他雙手呈上，朗聲道：“臣願交出此兵令符，以示臣不二之心。”

江霖钰沒想到林兆之交兵權交得如此幹脆，一時也定在那兒，說什麼也不是。

皇帝沒想到這兵權這般輕易就到了他手，臉上還沒反應過來，手倒是先接過令牌。

“林愛卿救駕有功，自當賞賜。”諸葛安摩挲着手中令牌，問：“你想要什麼賞賜啊？”

林兆之還未開口，江霖钰插嘴道：“陛下怎麼不問問臣女要何賞賜？此次救駕臣女便沒功勞嗎？”

她慣是個敢讨要的。

諸葛安感覺眼皮跳了跳，眼睛在她身上看了又看：“你想要什麼賞賜？”

“臣女今日與禁軍合作，覺着禁軍好用的緊…正巧臣女官職被革，想來陛下也不喜臣女在大理寺，索性換一個好了，不去大理寺，去禁軍如何？”

果然是個敢讨要的。

諸葛安定定得看着她，冷酷道：“禁軍職位分明，并沒你能做的。”

“陛下放心，臣女已選好了位置。”她回頭，喊上來幾個人。

其中被壓着的，正是禁軍檢點吳永興：“此人名喚吳永興，是罪臣外應，若不是他刻意放水，山匪怎能跑到宮中？”

吳永興低着頭，什麼都沒說，隻一味笑着。

“吳永興？”諸葛安對這人不熟悉，皺着眉在腦中想了三圈，始終沒想起來。

算了。

他不為難自己，轉眼打量起此人。

還是沒印象。

江霖钰看出他對此人并不熟悉，便主動講：“據臣女所知，他家中親眷隻餘一兄弟，而這位兄弟正在罪臣手底下做事。”

諸葛安皺着眉，俯瞰吳永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