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之脫衣得動作停都沒停,順口答:“陛下禦賜,此宅貴便貴在此地有處泉眼了。”
祁元辰恍然:“那我還真是托哥哥的福了。”
這話說得怎麼聽怎麼怪,林兆之脫下外衫挂在屏風上,索性忽略他話中奇怪:“祁大人還不脫衣?莫不是有着衣下水的習慣?”
他将頭發撥到一側,發尾垂落腰間,束腰勾得他腰更顯細軟。
這話說得祁元辰摘下草笠,十分利落得将外衣全脫了。
“...”
林兆之還是高估自己了,他餘光看到祁元辰露出的精壯□□,指尖微不可察地抖了抖。耳尖處不知是熱的還是因方才那一眼而漫上紅色。
祁元辰毫無所覺,将衣服扔在地上,下身隻着亵褲。
“林大人還說我。”他一步一步走近林兆之,看他毫無動作,又強勢地上前握住他受傷的手:“是手傷到了所以才慢慢吞吞嗎?”
祁元辰手伸到他中衣衣帶處,欲幫他解衣。
林兆之先他一步,解開中衣,脫下束腰。
白衣下,他從不曾袒露出的疤痕就這麼暴露在祁元辰眼前。
那傷疤歪歪曲曲趴在後背,那道疤痕幾乎貫穿背部,斜斜躺在他原本光潔如玉的脊背上。
祁元辰看着這道疤,腦子裡冷不丁想到了一個動物。
蛇。
還是條蟒蛇。
空氣中依舊滿是潮濕,祁元辰卻沒了方才的大膽。
他眨眨眼,手懸在傷疤不遠處,想摸一摸,又不敢冒昧。
他在林兆之這裡一直都很放肆。
祁元辰從未遮掩過他的放肆。
他能在二人立場不明時說盡肉麻情話來僞裝自己,也能以強勢的姿态一步一步逼林兆之直視自己的心。
偏偏此時此刻,祁元辰獨對林兆之展現出的一面放肆洩了氣。
即使自己滿身疤痕,即使曾經摸到過此疤。
祁元辰指尖涼了半截,他輕柔而珍重,問:“這是什麼時候傷着的。”
林兆之都忘了自己身後還有道疤,時間過得太久,早不痛了。
“忘了,太久了,誰會記得。”林兆之回答得輕描淡寫,将脫下的衣物挂在屏風之上,提腳向浴池走去。
“…”
祁元辰不信他所說的什麼忘了,如此醒目的疤痕,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消退,他怎麼可能忘記?
林兆之下了水,腰身被熱水一激,很輕地抖了抖。
水霧遮蓋住他脆弱的身軀,隻留下大緻輪廓。
“你總這麼…”祁元辰不知心中感受如何,話到嘴邊卻沒了形容。
水霧襯得林兆之清雅絕塵,黑發浸潤上水,幾縷發絲貼在臉側,更顯肌膚勝雪。
就像屏風上繡得那隻白鶴。
祁元辰失聲,蘇木的話又回畔耳邊。
“他啊,太壓着自己了。人若不能做自己,活着還不如死了。”
祁元辰随他入水,一點點靠近林兆之。
偌大浴池裡兩人隻在那一小塊天地中。
林兆之皺眉,問:“祁大人連洗浴都離不了人嗎?”
回應他的不再是祁元辰地言語,而是一個懷抱。
“哥哥。”祁元辰叫他。
林兆之被他抱出一身難受,他這體格壓在後頭實在叫人難以忽略。
“…”
水聲流逝得聲音在二人之間盤旋,浴池溫度節節攀升,悶得兩人呼吸都有些困難。
“我不該疑你。”祁元辰艱澀開口:“若是那時…”
“阿七。”林兆之轉身,水被劃起圈圈波紋,他擡起浸在水中的手,隔着霧氣與祁元辰說:“世事難料,既成定局又何必去悔悟。”
武将滾燙的體溫傳到林兆之身上,叫他難得感受到了一點熱:“那時即使你追來了,我與老師也依舊逃不過被追殺的命途。”
祁元辰一呼一吸中,更抱緊了林兆之。
“此時說這些不過空花陽焰,倒不如你對我多坦誠些…”林兆之聲音輕柔,帶着些引誘:“你不妨告訴我,你把蘇木怎麼了?”
“…”祁元辰松開林兆之,沉默一點:“哥哥覺得我會傷她?”
林兆之搖頭:“怎麼會。”
“再怎麼說蘇木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哥哥不如沉下心等等。”
林兆之滿眼疑惑。
“等我揪出那叛徒報給陛下,定會送回你個完整無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