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诏國在還沒成為一個統一的國家之前其實在這片土地上分布着多個大大小小的部落,自從烏蠻一族的首領帶領族人打敗了其它部落并建立了蒙诏國後,烏蠻族的皇室血統便一直延續到了今日。
而白蠻族作為當時烏蠻族最大的對手,在打了敗戰後卻心甘情願的向烏蠻皇室俯首稱臣。
故這一族生性飄蓬斷梗的白蠻人自此之後,便逐漸分散到了蒙诏國的各個角落,開枝散葉,發光發亮。
可見要将他們這一族的美食彙集成一本書,是一件和上青天一般難的事。
含三履捧着此書時,時常感歎此書的作者究竟是有着怎樣一種常人難以匹敵的毅力和恒心,才能做到這件事?
第一次做這道菜時她不僅悉心研究了菜譜中所提到每一種食材,從起鍋後她更是親力親為的守在竈火前不曾離開,沒成想最後不僅将所有食材都炖碎炖爛,還把湯汁也給燒幹了。
之後她經過反複研究,才意識到問題出在每樣食材的下鍋順序以及食材所需要控制的量上。
期間,她又來來回回改良了多次,終于在這一次複刻出了最完美的砂鍋魚炖豆腐。
她想,徊兒妹妹正是白蠻族的後裔,今日的菜全都來自于此書之中,一會兒她瞧見了定會歡喜的不得了!
含三履正暗暗得意着,耳邊就傳來了同倫官的禀報聲,說秦姑娘來了。
要說這還是秦徊頭一回入宮,去年隻去了皇家别院就偶遇了好幾位本不應該遇到的貴人,這對于一貫小心謹慎的阿爹和時刻謹記阿爹囑托的她來說可不是件好事。
得虧是她運氣好,自身也還算機靈,碰上了與人為善的三公主,還有那位破天荒沒與她計較的鶴慶郡主。
事後她一人獨處時也曾細細揣摩過郡主的心思,得出來的結論都皆是哪裡是郡主不同她計較,隻是當時她闖入的突然,語氣從容又真切,鶴慶郡主乍一聽上去會覺得合情合理,可等到她反應過來時就會發現其中的不合理之處了。
這位刁蠻郡主睚眦必報的名聲可是連青索城的不少豪門貴女都有所耳聞,要是郡主沒見到她那還好,若真是哪天不幸碰到了,她又怎麼可能會放過她這株能随意拿捏的小花小草呢?
方才在來的路上,秦徊就捧着在圓通觀從太巳道人處求來的保命符暗自祈禱了一番,這回入宮可千萬别讓她在宮裡遇到任何人,尤其是鶴慶郡主,她隻求能一路順利的到大觀殿見到阿履阿姐就好。
馬車到宮門口就停了,一位身型瘦弱的同倫官早已等候多時,秦徊一行三人接受完侍衛的嚴格檢查後便在同倫官的帶領下先是穿過了城牆高聳入雲、守衛森嚴的通道,又穿過了好幾條藤蔓纏繞的長長回廊。
在途徑一片花園時,不知是否是潭中的魚兒聞到了秋祉手中提的食盒所傳出來的絲絲香氣,紛紛聚集在潭邊,争相張大了嘴巴,探出圓圓胖胖的紅腦袋。
主仆三人心有靈犀的對視了一眼,皆在心中暗戳戳的笑了笑這群小貪吃鬼。
領路的同倫官似乎察覺到了身後幾位貴客的心思,用不符合他年齡的老成語氣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植苑裡就數這昶春潭裡的金魚宮鵝最是得元後娘娘的喜愛,娘娘隔三差五的便要來這潭前喂上一喂,如今這些小家夥但凡聽到一星半點的風吹草動就以為是要開飯了。”
要… …開飯了?
秦徊不禁有些納罕,這位小同倫官雖身在深宮之中,言語間卻依舊保持着他這個年紀該有的風趣與純稚,屬實是難得的。
又繼續往西走了快一炷香的時間,秦徊此時已能明顯感覺到腳下的暖流正一股一股的往上竄,後背早就布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這讓她本就色若海棠的面色現下看起來甚至比植苑裡一蓬蓬開得争奇鬥豔的桃花還要豔麗。
宮城裡的路當真是彎彎繞繞的,這一路走來她都有在努力嘗試着記下走過的每一條路,可一會兒東繞西繞,一會兒又左轉右行的,現在她腦子裡就跟裹了蠶絲一般亂麻麻的。
倒不是她真的想記住去大觀殿的路,總歸也沒有太多的機會能經常入宮,就算進宮了也會有專門的宮官帶路,隻不過記路已經成為她的一種習慣罷了。
她向來不喜迷失方向的感覺,若迷失了方向就代表着前路是未知的,她對于未知的事物都帶有深深的恐懼感。
這時,走在前方的同倫官刻意放緩了腳步,他微微側了側身,對一直安安靜靜跟在他身後的女子溫和的說道:“勞煩秦姑娘再多走幾步路,等穿過了前面的西福門便是公主們的住所了,往左隻需再行小半盞茶的時間方能到大觀殿。”
待得到女子的回應後同倫官又回正了身子,繼續專心帶路。
一行人臨近西福門時,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經意間從秦徊的眼尾一晃而過。
秦徊心中一驚。
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