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倒是愣了半晌,沒想到他會給出這麼個回答。
這洛景和不願幫她,倒真是可惜了。
“如此,本宮明白了,洛大人高義,本宮也不強求,希望洛大人所選之人,能當得起洛大人今日之言,本宮告辭。”
回宮的馬車上,元曦閉着眼假寐,竹苓想了半晌還是沒明白,便扯了扯細辛的袖子:“诶,洛大人方才那句話,就是什麼君子之于天下什麼的,是什麼意思?”
細辛無奈的拍開竹苓的手:“你啊你,平日就說讓你多讀些書吧,洛大人那句話是說,君子對于天下的事,沒有固定的要怎麼做,而是要看怎樣更合适,更符合道義。”
竹苓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這洛大人可真有意思,不過這句話我聽不懂,但洛大人剛剛說這句話的樣子真好看!”說完一臉沉醉,似是在回憶方才情景。
元曦睜開眼打趣道:“你說說我要是把你留在洛府,再告訴宜甯你沉迷于洛大人美貌,自願留下服侍,宜甯會不會氣得上門直接跟洛景和表明心意?”
細辛也笑着附和道:“殿下這法子不錯,我們這就掉頭把竹苓送回去吧。”
竹苓忙連連擺手,眼睛快瞪成了銅鈴:“殿下您怎麼又拿奴婢打趣?您要成全宜甯公主也不用搭上奴婢啊?再說了,洛大人雖然美貌,可他那心眼一百個奴婢也應付不了,奴婢才不要。”
元曦感歎了一句:“你倒是看得明白,要是宜甯那丫頭也能明白就好了,洛景和不是她的良配啊。”
說起洛景和,元曦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方才聽見我與洛景和說的話了,你們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竹苓一臉茫然,問什麼?難不成方才她光顧着垂涎洛大人美貌,錯過了什麼重要之事?
倒是細辛明白元曦所指,朝元曦一拜,正色道:“殿下是奴婢的主子,在細辛心裡,殿下更是奴婢的親人。奴婢出身青衣衛,整個青衣衛皆奉殿下為主,奴婢也不例外,别說您是要輔佐延平郡王,就算殿下想自己坐那個位子,奴婢也誓死跟随。”
細辛總算是明白過來,也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奴婢也是,殿下所願,皆為奴婢所願。”
元曦心下動容,将兩人都扶了起來:“我明白了,八年皇覺寺過往,有六年都是你們陪着我,在我心裡,也把你們當做親人。”
元曦彎了彎唇,在她心裡,竹苓和細辛更像是朋友、姐妹,而非下屬、奴仆。
“好了,不說這個了,竹苓,去查一查,洛景和最近都見過些什麼人,有些什麼異常舉動。”
她的确想扶明瑜上位,也不完全是因為私怨,實在是太子并無明君之能,也無賢主之相,這件事,她考慮良久,縱觀諸位皇子和宗室子弟,明瑜都是最好的選擇。
想必洛景和也是如此想的,上次在茶樓才會約她見面,隻是短短半個月他就改了主意,背後之人必定不容小觑。
古往今來,朝臣如何站隊都是關乎身家性命之事,那麼洛景和選擇的,又會是誰呢?
元玟是儲君,皇後雖然被廢,可杜鈞年在朝為官二十幾年,黨羽衆多,要對付太子,還是得先剪其羽翼。如今朝中士族一派、杜氏一派、剩下的人大部分可算作是中立派,三方此消彼長相互制衡方能維持穩定局面,可這樣的局面,不會維持太久的。
就看洛景和背後之人,會不會先動手打破僵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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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鈞年近來是焦頭爛額。
皇帝對太子最近的行事頗為不滿,已經多次下旨訓斥,還讓他平日多将心思放在政事上,少去幹些結黨營私的勾當。
這話已是頗為誅心了,古往今來,被帝王冠上結黨營私罪名的,幾個能有好下場,太子行事卻仍不加收斂。
皇帝的身子時好時壞,太子本應侍奉于禦前,博個仁孝的好名聲,可他隻顧盯着誰會威脅到他的位子,這也就罷了,如今他竟然還盯上了永甯長公主。
沐貴妃在皇帝心裡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别人不知,杜鈞年心裡卻清楚得很。
太子此時去動她的女兒,隻怕更引得皇帝生厭。
他若是真看不慣永甯長公主,将來登基後怎麼磋磨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非要逞一時意氣。
隻是太子如今羽翼漸豐,已經聽不進他的勸告了。
若不是太子是他親外孫,他何必做這吃力不讨好的事。
陛下的身子誰也說不好,怕就怕陛下已經動了改立儲君的心思。
皇後已經被廢,陛下也不信任他,還是要想個法子,探聽探聽陛下的心意才是。
光是太子的事也就罷了,可偏偏鄰國虎視眈眈,邊關局勢緊張,戰事一觸即發。大魏這些年重文輕武,武将本來就少,太子還想往裡安插自己的人手。
朝堂上人心不穩,光是出征人選就吵了好幾日,陛下卻像是要撒手不管,并未表态。
隻怕陛下是另有打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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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允洲此次進京,是為了探望他的姑姑,文遠侯夫人紀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