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站了起來:“竹苓,這信是誰送來的,蕭海晏人呢?”
“回殿下,這信是方才蕭世子的長随送來的,至于蕭世子,奴婢不知。”
“立刻去問。”
“是。”
細辛接過信粗粗一覽,訝然出聲:“蕭世子要去邊關?”
見元曦點頭,細辛道:“蕭家掌兵權多年,蕭家軍在民間聲望極高,如今朝中得力的武将并不多,若是蕭世子此番真能在邊關退敵,蕭家軍就能名正言順的交到蕭世子手上,殿下所圖便能多一份助力,小郡王此行也會更加順利”
元曦聞言斥責道:“閉嘴。我與他相交,并非謀圖蕭氏兵權,戎狄來勢洶洶,作為摯友,我并不希望他去涉險。”
見元曦動了怒,細辛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跪下請罪。
“奴婢失言,奴婢隻是想着,殿下所求步步危機,若能多一份保障也是好事。”
元曦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是為我着想,隻是你也知此事步步危機,自相識以來,無論是海晏還是蕭夫人都待我極好,若他是為了自己的追求抱負而去,我自當全力支持,若是為了我——,戰場兇險萬分,萬一出了意外,我承受不起,問心有愧。”
她不想把蕭海晏也牽扯進來。
不一會兒,竹苓便回來了,對上元曦詢問的目光,有些不敢直視的低下頭去,回禀道:“殿下,蕭世子今晨已經随軍出發了,此時,應該已出了盛京。”
元曦聞言,反倒冷靜下來:“他是以什麼身份去的?這次出征主将又是誰?”
“這次——蕭世子就是主将。昨日朝堂之上群臣争論倒是激烈,可此時能調動的隻有蕭家軍,而蕭老将軍征戰多年,落得一身舊傷,蕭世子主動請命,還立了軍令狀。太子殿下倒是想反對,可杜相這次卻帶病上朝,一力支持蕭世子,陛下便封蕭世子為威遠将軍,調了五萬蕭家軍出征。”
“為何隻有五萬?”
“好像是太子的意思,說是蕭家軍骁勇,五萬足以,剩下的須得鎮守邊關,防止西臨趁機來犯。”
蕭海晏出身定國公府,定國公蕭奕憑軍功封侯,昔日與鎮遠将軍并稱大魏兩大名将。而蕭海晏雖自幼随其父出入兵營,也上過戰場,可從未獨自領過軍。
“知道了,一有消息即刻告訴我。”
“是。”竹苓領了命,悄悄看了看跪在不遠處的細辛。
細辛人如其名,做事向來穩重,比她有分寸得多,殿下待她們又一向寬和,細辛被罰,還真是頭一次。
似是察覺到竹苓的目光,細辛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竹苓便什麼也沒說,侍立在原地。
過了小半個時辰,元曦方開了口:“起來吧,若有再犯,就不必留在我身邊了。”
用過晚膳,元曦捧了本異國志在讀,竹苓想着白日的事,剪燈芯的手就不由晃了晃,被火苗一燎,将自己吓了一跳。
元曦頭也沒擡,問道:“今日怎麼毛毛躁躁的?”
竹苓索性放了剪刀:“殿下,您說杜丞相這次為什麼不幫着太子,反而支持蕭世子呢?”
元曦有些好笑的看向她:“你就想這個想了半天?”
竹苓吐舌:“奴婢愚笨,實在想不明白。”
元曦耐心解釋道:“杜鈞年此人,雖然心機深沉,老謀深算,做了很多令人不齒之事,但在家國大事上,他還是拎得清的,若是此時為了黨派之争而用太子的人,若不能收服蕭家軍,将士不能一心,何談取勝。而嘉浮關是我大魏的第一道防線,嘉浮關若破,北狄就将長驅直入,嘉浮關身後三座重鎮都會不保。北狄人兇殘,屆時邊關百姓隻怕會承受滅頂之災。”
竹苓卻更加疑惑:“可當年鎮遠大将軍的事,不就是杜相幹的嗎?”
元曦搖了搖頭,神色晦暗不明:“你還是去剪燈花吧。”
見元曦不肯再說,竹苓隻得壓下疑惑,老老實實繼續做事。
元曦的心思卻已不在書上。
鎮遠将軍一事,她手中已有證據,的确是杜鈞年所為,隻是近幾年朝堂交鋒多次,她對杜鈞年也有所了解,單單為排除異己,不至于此,加上近來查到的一些事,她心中隐隐有個猜測卻不敢深思,此時被竹苓問起,她握着書的手漸漸收緊。
當年的封将軍麾下,收留了不少南疆遺民。南疆當年雖然偏遠,卻并非與外界毫無聯系,有些族人就常常出去四處遊曆,甚至定居于别處,這些人在南疆之亂時都不在族中,由此逃過一劫。後來朝廷四處追捕逃脫在外的南疆遺民,那些逃出去的南疆遺民,為了活命,很多都托庇于鎮遠将軍。
而十年前的那場戰役,那些人,連同鎮遠将軍,都死在了戰場上。
想到此,元曦突然問道:“暮去和朝來到哪兒了?”
竹苓想了想,答道:“從盛京出發走水路至江南,也不過小半個月,走得慢些這個時候也應該已經到江南了。”
貴妃棺椁送入皇陵之後,二人就已經離宮往江南去了。
“可派了人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