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摩天輪升到最高處時對着它許願,願望就會成真哦。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的願望是:
希望騎士天天開心!
——曼曼公主
楚不言計劃的下一趴,是去市區中心的主題遊樂園玩。
冬天的遊樂園,人比往常稀疏了些。
男生們都喜歡驚險刺激的項目,一個個跟猴子似的早就買好了票,前仆後繼地排隊進去玩了。
安嗔當然和其他的男生不一樣。
他沒有進去。
隋曼看到,他的視線被一個牽着紅色氣球的小男孩吸引,眼睛裡閃着異樣的目光。
看情況,小男孩應該是三口之家,休息天被爸爸媽媽帶出來玩,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目睹這一幕,應該是難過的吧……
隋曼突然計上心頭,牽起安嗔的手就要帶着他去玩,想幫他排解煩惱:“我們去玩摩天輪吧。”
她手裡捏着票說。
本來這票是她買來想和茵茵一起玩的,現在就隻能……先對不起茵茵了。
安嗔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隋曼帶進了摩天輪裡。
她買的是滑動艙,要比固定艙玩起來更有趣一些。
艙身慢慢地升到高空,安嗔還是一句話也不說。
嘗試過先打開話題,但隋曼還是放棄了。
言語上的安慰,可能此刻并不是他所需要的。
過了幾分鐘,他開始說話,嗓音沉悶喑啞:“你知道嗎?那天回外婆家的那個晚上,我又做夢了。夢到她帶我來遊樂園,笑着幫我買氣球。”
“呵,那個氣球很巧,也是紅色的。”
“紅紅的,很鮮豔的那種紅。”
隋曼不插話,隻靜靜地聽着他訴說。
“她跟我說要離開一會兒,要幫我去買冰淇淋,讓我坐在椅子上面等她一會兒。我等了她很久,她都沒有回來。後來,我手裡的氣球也被我不小心弄丢了,一直飄,一直飄,飄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
再後來……它不見了,連一點影子都看不到的那種。
夢的最後,我丢了媽媽也丢了氣球。我坐在那張椅子上發了很久的呆。有陌生人來問我怎麼了,我沒有理他們,我覺得我要是和他們說話的話,媽媽回來看到會生氣的。
她一直教導我在外面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我不乖的話,她就更不會要我了。
可是,等我醒來,我覺得我好傻。
她并不會因為這個而選擇接納我,正如她抛棄我的時候,是那樣果決。”
安嗔說這段話時,眼睛是斂着的,頭埋得很低,他明明應該是高傲的、自信的,昂首挺胸的。
隋曼無聲地坐過去,輕拍他的肩膀。
她沒有說話。
仍舊選擇當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安嗔并未預料到對方的舉動。
他的身體猛然震顫了一下,喉結也不經意地滾動,嘴巴輕微抿了抿。
這些動作,卻都不影響他坦然接受隋曼的靠近。
正如他說的,她可以無條件地成為自己的朋友,那朋友之間的安慰,他又為什麼要拒絕呢?
成為朋友的前提,不就是相互接納嗎?
滑動艙到點左右滑動起來,在這之前,隋曼想要起身回到自己原來坐的對面的位置。
可惜,還是和前面在包間一樣,動作笨拙地又靠向了安嗔的位置,和包間裡不一樣的是,她這次直接撲在了安嗔的懷裡。
近距離地感受到了對方蓬勃跳動的心髒。
這下,隋曼的臉已經熱得可以煮熟一隻要下鍋的鴨子了。
“不好意思!”
隋曼再次說出了自己今天第二遍的“不好意思”。
她是真的感到很抱歉!
這次安嗔也紅着臉,回了她個“沒關系”。
不過,這種微紅,他又很心機地給快速藏了起來。
等隋曼安然坐回去,安嗔像打開話匣子,和她說起了自己的家庭,和她說他并不是爸爸媽媽愛情的結晶。隻是因為當初外婆救過爸爸的爸爸,也就是爺爺,外婆以前是市醫院出了名的開刀手。
爺爺的心髒不好,是外婆妙手仁心,将他從鬼門關裡救了回來。後面,爺爺便主動提出要和外婆定下娃娃親,想和她做親家。
就這樣,兩個素未謀面的人,因為這段口頭婚約,開始了他們後半生悲劇的人生。
可能……
雙方父母一開始就隻是好意——
一個重情義,為了報恩,一個則是為了膝下唯一的一個女兒,想要為其謀一個好姻緣,未來的路可以走得更平坦些。畢竟跟着一個兩袖清風,又愛接濟病人的醫生,又能有什麼好出息呢?
外婆覺得自己不能這麼自私。
她對自己的未來早已做好打算,等到五十歲醫院退休,就帶着老伴回到老家漁村安度晚年。
不過後面老伴先走,那也都是後事了。
所以,現在剛好有這麼個機會擺在眼前,她覺得她得把握住,至少孩子後半輩子的生活,應該是無憂的——安家家大業大,安老爺子也曾起誓,隻要他在的一天,便會庇佑盛薔一天。
可是她想錯了,大錯特錯。
一段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隻會變成束縛鳥兒自由的枷鎖。
而不是因為愛情降臨的孩子,更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悲慘的孩子。
而安嗔恰好就是這個孩子。
這段悲劇的最後。
安老爺子終歸還是撒手人寰,他還是沒有庇護住盛薔和她那段被小三插足的婚姻。
遵遺囑,盛薔分得了一大筆的安家财産,不過她最終還是和安知節離婚,重新過起了自己的生活。
安嗔跟了媽媽,可是媽媽對他的愛似乎很淡薄。隻把他困在那棟很大很大又極盡豪華的别墅裡。
就如隋曼第一次到安家看到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