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賀瑞下意識反駁,想搶一步說話,他語調很高,好像這樣就能顯得莫雨晦說的是假話一樣。可他語無倫次,他心裡的秤砣已經不知不覺中有了方向。
“信不信由你。騙你我沒有任何好處”莫雨晦說,“你的家人不想讓你碰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柳越應該還聯系過你的姐姐。”
“不過我倒是覺得,你不見一見這些怎麼長得大呢?”
莫雨晦說完就挂斷了電話,留賀瑞一個人錯愕地沉默在原地。
手機順着他的手掌滑落在地上,“啪嗒”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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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組沒有确定結束日期時,時間好像長的遙遙無期,一旦知道下周就要離開,日子就過得飛快。
賀瑞在酒店裡消化了好久才相信并理解莫雨晦話的意思——莫雨晦和他認識很多年了,而且在别人的事情上,莫雨晦不會騙他。柳越真的在騙他,而且親手了結了自己的父親。
他和柳越不過認識一個多月,對柳越絕對算不上了解。
柳越這個人本來就面具重重撲朔迷離,像是飛舞在夜色裡的斑駁蝴蝶,花紋繁多缭繞,讓人看不清楚。
更何柳越是個演員,還是影帝。他可以自然地深情款款,也可以把自己僞裝的楚楚可憐。
賀瑞不會因為别人兩句話就改變自己的态度,哪怕那是個不争的事實。賀瑞不會因此會柳越望而卻步,他更希望能通過自己的經曆有自己的判斷。
“早上好。”就在賀瑞一個人悶頭吃早餐事聽見一個清亮的聲音。柳越從那邊端着一碗粥走過來,泰然地在他對面坐下,露出一個微笑。
賀瑞盯着他沒說話。
“我臉上有東西嗎?”柳越笑道,“這麼防着我?”
看吧。賀瑞在心裡想,這個人就是七竅玲珑。不僅能完美演繹自己的情緒,也能捕捉和猜測到到别人細枝末節的心裡,僅僅隻是一眼,他就輕而易舉地洞穿了賀瑞的想法。
“沒有。”賀瑞說,“你這是什麼粥,好香。”
柳越挑挑眉,“這就是你上次給我買的那一款。”柳越微微低頭,像是愧疚道:“當時沒有喝到,感覺很遺憾。”
賀瑞皮笑肉不笑道:“你記性挺好。”
柳越“嗯”了一聲,拿着勺子優雅地舀了一燒,仿佛他品嘗的不是一碗黑米粥,而是什麼高檔咖啡,是常人難以企及的山珍海味。
“現在換你躲着我了。”柳越頓了頓才說,“難道……是誰告訴你什麼了?”
柳越扶了一下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像是自嘲地開口道:“還能有誰呢……不過無所謂。”
柳越頓了頓才擡眸看着賀瑞說道:“反正我說什麼,也不會有人相信我。”
柳越說完就不說話了,低着頭沉默地喝粥。賀瑞對這話沒法反駁,隻能自顧自地沉默。柳越喝粥喜歡咬勺子,賀瑞又想起來,上次吃蛋糕也是,一個塑料勺子往往被柳越咬的都是齒痕,最後傷痕累累地被扔進垃圾桶裡。
“我信啊。”賀瑞笑道,“我怎麼不信你了呢?我還想找你要你下次演唱會的門票呢。”
“是嗎?”柳越眯起眼睛,似乎一點也不懷疑賀瑞,也不介意賀瑞心裡真正的想法,“今年不會辦了,明年,後年……等我出新歌的時候吧,話說你不是學過鋼琴嗎?對音樂也很有了解吧?”
“我算華而不實的花架子。”賀瑞說,“草包一個,談不上什麼了解。”
柳越笑了起來,“又開始自謙了。”
“過幾天就回去了,再見一面就難了——到處都是攝像頭。”柳越展開肩膀,靠在後面的靠椅上,“這深山雪嶺反倒好,沒什麼人,可以随心所欲。”
賀瑞知道柳越的意思是以後想見他就幾乎見不到了,他表情不變,喝了一口自己的粥。
“是啊,明星的檔期都滿。”
“看似滿,隻要想見一個人,總還是有方法的。”柳越用勺子攪了攪那碗喝了一半的粥,賀瑞知道這個意思是不想喝了,不出意外剩下小半碗都要被這個浪費大王倒掉了。
柳越卻是一仰頭,皺着眉把粥喝完了。他喝完後又喝了幾口旁邊的水,好像這粥比他平時喝的黑咖啡還要苦一樣。
忽然,柳越又盯着賀瑞的衣服看了半天,然後笑道:“你很喜歡這個衣服?”
“我衣服總共就帶了這麼多。”
“這件衣服,唐帆源穿過。”柳越指尖輕輕劃過桌面,笑道,“該保存起來,他也算二三線明星了。”
“那我不如把你之前睡的房間的床單打包帶走——那可是影帝睡過的。”
柳越支着腦袋,似乎覺得賀瑞傻氣,笑道:“我怎麼能和他比。”柳越頓了頓,才意有所指地說:“他長得那麼可愛。”
賀瑞自知理虧,沒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而是岔開話題道:“我看王醫生昨天就走了?”
“他那邊要開個學術讨論會。我就讓他提前回去了。”
“你有什麼事情可以找宋代章。”賀瑞說,“他和我一起走。”
“那辛苦他了。”柳越笑笑說,“不過還有兩三天了,不會出事的。”
接下來幾天當真風平浪靜,影片的拍攝收尾,柳越跟着劇組忙前忙後也沒和賀瑞再見幾面。反倒是虞秋鑫天天來和賀瑞說話,發些牢騷和自己的碎碎念。
賀瑞吃完最後一口羊肉,喝完最後一口烈酒,就跟着劇組一起坐上了去機場的包車,徹底離開這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