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最後吃了一頓飯，算是慶祝劇組殺青。

賀瑞也沾了虞秋鑫的光，算是在殺青宴裡有一個座位，上座是柳越程言一席人，賀瑞就坐在柳越對面。

幾乎每人面前都放了一個酒杯，但是柳越沒有。他端着茶杯自如地與周圍人碰杯，但沒有一個人敢出聲質問他。

“真是不好意思。”柳越先端起茶杯，微笑說道，“本來該陪大家喝酒，實在是身體不舒服，見諒。”

賀瑞看不清柳越被茶杯遮住的臉，隻能看見他起身時筆挺的身段。柳越一貫是這樣要風度氣度不要溫度，這麼冷的天他依然穿着一身正裝。

漸漸的有人開始相互勸酒，酒過三巡，衆人都放開了不少，氣氛也活躍了很多。

虞秋鑫也喝了兩杯，小臉兒紅撲撲的，她低着頭坐在柳越旁邊，規矩優雅地吃着飯。

菜都是好菜，賀瑞現在回想起來，這些年都沒有吃過那般實成的牛肉，緊緻的肉裡夾雜着别樣的口感，鮮嫩美味。

但是柳越沒怎麼動筷子，有人給他進酒她就相當客氣地端起茶杯象征性地抿兩口，他甚至不會站起來，隻是給那人調度一個完美的微笑。

賀瑞後來才知道柳越的站也好坐也罷，都是娛樂圈的規則。不同段位的人就是要有不同的舉動，才能顯出下對上的尊敬，才能讓處于“上”的人感受到權利和高度——這是約定俗成的陋習，卻沒人會出手打破它。

酒歇時，燈影交錯。飯店門口是紅紅綠綠的幕布，攝影組忙裡忙外開始拍攝殺青的照片放在微博。柳越換上了納格的服飾，和幾個演員拍照。

但他現在一點也不像納格，而是徹徹底底的，符合所有人刻闆印象的柳越。他身姿挺拔，在人群中顯得格外高挑。賀瑞記得柳越的官方身高是一米八三，但是這人喜歡穿厚底的長靴，身量就顯得更加高了。

賀瑞的視線随着柳越移動，他看見虞秋鑫過去，在柳越旁邊合影。攝影師給他倆拍過，現在是虞秋鑫自己去要的，兩個人都穿着當地的傳統服飾，這麼一看還真是有種莫名的般配。

“明天就要走了。”柳越不知何時回過頭來看賀瑞，他的眼眸中帶着一點笑意，低頭和虞秋鑫說話。

“對啊，好舍不得大家呢。”虞秋鑫才和雪淙道别完，看着柳越，更感到依依不舍。“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和你見面的機會。”

柳越溫和地笑了笑，“會有的。”

他放低了聲音，有些磁性緩慢地說：“我有預感，很快會和你們再見面。”

柳越沒有明說“你們”是誰，雪淙和另外幾個當地的小姑娘又過來了。她們也湊過來和柳越合了影，順便把虞秋鑫架走了。

賀瑞看着柳越往自己走來。

“很多人在合影呢。”柳越擡頭看着天空中皎潔的月亮，忽而歪頭看着賀瑞說，“你不去嗎？”

“我找誰合影啊？”賀瑞笑道，“你嗎？”

柳越隻是微笑，沒有說話。

“這不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賀瑞看着柳越逆着光的側臉說道，“我也有預感，我們很快會再見面。”

柳越像是笑着歎息：“那賀總要念舊情啊，咱們也算是認識吧。”

“算啊，怎麼不算呢？畢竟可是……”

賀瑞的話沒說完就被打斷，唐帆源不知何時也換了劇組的衣服，過來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請問我能和柳前輩拍張照嗎？”

柳越看了賀瑞一眼，然後挑挑眉，垂下長長的眼睫，低聲說道：“好啊。”

賀瑞玩笑似的看着唐帆源，聳聳肩道：“我要回避一下嗎？”

“我們一起拍吧。”唐帆源說，“柳前輩，可以嗎？”

柳越微笑以示同意，唐帆源往賀瑞的方向靠了靠，因為個子矮，站在兩人的前面。就在唐帆源調整好了角度準備按下快門的一刻，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擡上了柳越的肩膀。

柳越面色不改，照片的畫面被定格。賀瑞和柳越微笑地并排在後，唐帆源在前面比了個“耶”。

“能把照片發給我嗎？”賀瑞拿出手機道，他又瞄了柳越一眼，像是開玩笑地說：“照片拍的像一家三口。”

唐帆源聽到這話面部抽搐了一下，還是竭力保持着微笑。

“謝謝柳前輩和我合影！”唐帆源和其他演員一樣欠身，“那就不打擾你們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你們”兩個字被咬的很重。待唐帆源走後，柳越看了賀瑞一眼，一臉的無辜。

“現世報啊。”柳越微微颔首，眯起了眼睛，“我看他不是想和我合影。”

“我想和你合影。”賀瑞這時候說，“他小子拍的還行。”

“聯系方式都加上了。”柳越瞥了賀瑞的手機一眼，不動聲色道：“真好啊。”

“我先加的你。”賀瑞搖搖手機說，“吃醋了？吃醋直說啊。”

“怎麼？你想讓我吃醋？”

“我可是隻和你一個人合影了。”賀瑞說，“這些演員……你都合影過吧？”

“所以呢？”柳越懶洋洋道。

“所以我現在要把你送回去。”賀瑞舔了舔幹澀的唇角說，“這麼冷的天在外面，很容易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