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柳越更傾向于，他給人事部發消息的時候，何憂就知道了。

柳越一時不知道是誰把這個消息透露出去的。娛樂圈的消息快，這很正常，要是何憂下午或者明天來找他他一點也不意外。

何憂可以通過很多渠道獲取到他弟弟被單獨“照顧”的消息，但唯獨不能是這個時間就知道。這說明公司裡有眼線，又或者……專門販賣消息的人。

而且這個人還知道17号的身份。

這個17号一開始也沒有表面自己的身份，可能就是心裡想着不要借哥哥的名頭，可現在，還是何憂給他保下來。

就在柳越思索時，手機收到一條消息。

“今晚能打電話嗎？”

“沒力氣。”柳越幹脆發語音道，“改天吧。”

“你不用說話。”賀瑞說，“你開視頻，我就想看看你。”

柳越擡了擡眼皮，坐地起價道：“一次十萬塊錢。”

賀瑞笑道，“到時候我的錢都給你，好不好？”

柳越嗤笑一聲，“你有多少錢？還不是你家裡的。我可不要。”

“不說了，今天真有事情，挂了。”

柳越發完信息，又下樓去了劉姐辦公室，他進去拉了張椅子坐下，問道：“這批HR都是怎麼來頭？從别的公司挖來的？”

娛樂公司彼此挖人并不奇怪，任何職務向來都是能者上位。柳越的公司算是剛成立不久，牌子挂的是它柳越的，人卻還不全是。

“明天招些應屆生，讓老李那幾個帶一帶。至于一些來路不明的人……該換就換。不要大規模裁員，不要驚動他們。”

柳越吩咐完又沉思片刻才說道，“這批孩子接下來怎麼走安排好了嗎？”

柳越指尖有節奏地敲着玻璃桌道，“有個搞綜藝的陳總，哪天約過來談一談。”

柳越口中的陳總是陳澤凱，為人相當古怪。他是以綜藝發家，但這兩年綜藝沒拍綜藝，轉戰電影來了。他自己當編劇當導演，據說是在籌一個獨一無二的片子。

柳越在陳澤凱拍綜藝前就知道他了，不過是因為陳澤凱的父親，陳俊林。那時陳俊林是C國中央電視台副台長，這幾年轉正了，高居幕後。

陳澤凱發展的好一方面有自己的天賦，他能抓住笑點和熱點，眼光很好，選的角色都各有特性；另一方面自然是他父親的功勞，陳澤凱的綜藝放在某台的黃金時段，可謂天時地利人和，他火起來是實至名歸。

“陳總這兩年不搞綜藝了，我們之前和他談過，他拒絕了。”

柳越看了眼窗外，笑道，“那是他沒撈到好處，你們給的什麼條件？”

“無非就是錢，可人家不缺那個。他想要名氣，想要能擺脫自己父親，想要獨屬于自己的名氣。不然廢那麼大勁兒拍電影幹什麼？他從頭到尾親自監工，可不就是想争口氣嗎？”

柳越想到何憂那幾個練習生，又有點頭疼。這批人不算非常驚豔，他挑的幾個也是相對來說有記憶點的，而非五官相當優越的。就算真的說動陳澤凱拍綜藝，他也未必看得上這幾個人。

“那些孩子，這些天好好練練，儀态，個性，特點，往不同方向去培養培養，先走着看。”

柳越第一步要捧出去的就是這些人，他剛買完地皮的使用權，順便把本來的樓一并買了，加上公司起初的裝修招人七七八八，手裡的錢不算多了，第一個節目要做的漂亮，才能把旗号打響。

之所以選擇綜藝，還有一個原因是綜藝的周期相對較短，見效快，拿錢快，他好來推進後面别的拍攝。

劉姐将柳越說的話一一記下，擡頭說道：“好的，這個陳總……是您親自來談嗎？時間約在什麼時候呢？”

柳越思考片刻，“我自己聯系他吧，你把人事部那邊盯緊一點。”

“對了，把那個叫何……何憂的弟弟，喊過來。”

·

“坐。”柳越喝着茶，面帶笑容地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開始沒有細看，眉眼果然和何憂有幾分相似。被單獨找過來他也不見膽怯，一雙眼睛坦蕩地看着柳越。

“柳老師。”他規規矩矩道。

“受人學問稱人老師，我什麼都沒教你，為何喊我老師？”

何樂握了握拳頭，看着柳越的眼睛道：“我經常看您的作品，我覺得我從中學到很多。”

“嗯。”柳越又喝了口茶，閑聊似的問道，“今年多大了？”

“十八。”

“為什麼選擇我們公司？”柳越擡頭問道，“我們這剛開始做，條件肯定比不得其他同等規模的公司。”

“因為喜歡。”

柳越眉頭一挑，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個答案了。娛樂圈是個名利場，是真是假，喜歡與否都顯得微不足道。

越是喜歡，越是要吃苦頭啊。

柳越勾了勾唇角，擡眼道：“今天表現的很亮眼嘛，很主動。”

何樂抿着嘴唇沒說話，他一時聽不出來柳越這是誇他還是說他，也不敢吭聲。

“五官條件也不錯……很像我的一位老朋友。”

何樂聽完擡頭去看柳越，那人隻是滴水不漏地微笑。何樂不知道柳越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是去查的，還是有人透露給他。

“如果你進了優先批的小組，你有什麼規劃嗎？”

柳越翻了翻手裡的檔案，漂亮的無可挑剔。甚至比他僞造的簡曆還要完美，想到這裡柳越又笑了。

何樂思索片刻說道，“公司怎麼安排我我就怎麼做……我一定認真訓練……”

“如果你隻是跟着公司，那看來你也不算主動。”柳越又喝了口茶說，“公司資源能有多少？分給你的蛋糕又能有多少？”

柳越又把面前的文件合上，看着何樂道，“平衡好你的大學課程和現在的拍攝。C戲修課時間很靈活，不要缺課。”

“好的。”

柳越看着眼前的年輕人笑道，“回去吧，已經知道了選拔結果，接下來就好好幹。”

何樂深深看了柳越一眼，随即轉身離開。柳越看着何樂的背影有些恍惚，一時間好像回到了自己剛上大學的時候。

那時候他還年輕，但遠沒有何樂這樣的勇氣。彼時他的眼中就密布着憂慮，這也正是第一個導演來找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