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柳越笑道,“多陪陪陳先生,他不容易。”
陳澤凱頓了頓又笑道,“我知道早些年你和父親關系不錯,你如果不介意,也可以來我父母那裡,我們四個一起過。”
柳越放下手中的杯子,像是懶得罵陳澤凱道:“異想天開。”
“我可以說服他們。”陳澤凱說,“隻要你願意,我會處理好别的一切問題。”
柳越擡眸與陳澤凱對視,一字一句道:“我再說一遍,我對你沒興趣。”
“嗯。”陳澤凱似乎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他毫不意外地點點頭,然後說:“你還是喜歡賀瑞。”
“我也不喜歡他。”柳越淡淡否認道。
“是嗎?”陳澤凱哈哈大笑,“你不喜歡最好……你應該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了吧?”
柳越“嗯”了一聲,然後笑了。
“這感覺……像是劑量沒加夠啊。”柳越有些不以為意道,“怎麼?怕加多了把我喝死了?”
“沒有。”陳澤凱笑盈盈道,“有那個意思就夠了,這隻是讓我們的遊戲更加有趣。”
柳越把手一攤,看着陳澤凱道:“我從沒答應要和你玩什麼遊戲。”
“别緊張。”陳澤凱笑道,“很輕松的小遊戲,兩三分鐘就能完成——我知道你看重報酬。一百萬,怎麼樣?”
柳越沒理他,自顧自地把剩下的酒倒掉了。
“兩百萬?兩三分鐘賺這麼多還不劃算?”
“五百萬行了吧,真的很簡單的一個小遊戲。我保證你不會因此受到任何傷害。”
柳越似乎有些動容,但他知道這是陳澤凱能加的最高價了。他懶懶地敲了敲手指,然後道:“你說吧。”
“你給賀瑞打個電話。”陳澤凱說道,“我不管你們說什麼,說多久,隻是一個電話。”
“沒打通也算,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寫支票。”
柳越似笑非笑地看着陳澤凱,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半晌才開口:“你是有錢。”
陳澤凱笑道,“我願意把我的錢都給你。”
酒勁兒混着藥勁全部翻湧上來,柳越後背滲出一層薄汗,面色也越來越紅。那股熟悉的,躁動的欲望緩和藥物的惡心頭暈的副作用一股腦門向他襲來,使他不得不摁着太陽穴閉眼休息。
陳澤凱看出了他的難受,相當紳士地給他接了杯水,給他道:“喝了會好一點。”
柳越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單純熱水起作用還是水裡有解藥。他還在想陳澤凱說的遊戲,五百萬。
感覺确實是唾手可得,輕而易舉。
他與陳澤凱對視一眼,眯起眼睛。拿出手機翻到賀瑞的聯系方式那一頁給陳澤凱看了一眼,剛想直接打過去卻被陳澤凱喊停了。
“又怎麼了?”
“賀瑞現在不用這個号碼。”陳澤凱說,“他用的是一個F國的。不要說你不知道。”
柳越頓了頓才淡淡道,“我不知道也很正常吧?我和他又沒什麼關系。”
陳澤凱笑意更甚,看着柳越翻到騷擾攔截的頁面裡去,又故作驚訝道:“我還以為你不知道他F國的聯系方式呢,原來你知道,他給你打過電話。”
柳越有些不耐煩地閉上眼,他現在思維不太清楚,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着了陳澤凱的道。他在現在才明白陳澤凱的真正目的,那人的想法從來不會浮于表面,而是深藏不露。
陳澤凱喜歡看他失态。
“瘋子。”柳越看了他一眼罵道,但陳澤凱似乎很享受這個稱呼,他催促道:“打吧,都說到這個地步了。”
柳越深吸一口氣,明知道陳澤凱就是想刺激他,看他的反應。但鬼使神差,他居然真的按了撥号鍵,電話在那一瞬間就打了過去,接着響起了長久拖沓的電話提示音。
“你看起來很熱。”陳澤凱看着柳越泛紅的臉頰說,“最理想的辦法當然是他能來幫你解決生理需求……但是賀瑞能來嗎?他靠譜嗎?”
電話還是沒有接通,這是柳越忽然想起來F國和C國有時差,賀瑞現在應該是夜裡。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電話已經在長時間無人接聽的情況下自動挂斷了。柳越擡眸看了一眼陳澤凱,說道:“遊戲結束了。”
陳澤凱看柳越的目光裡則是帶了一絲狡黠,然後道:“你再打一次,我加一百萬。”
柳越卻是笑了,他雖然面上染着紅暈,但眼神卻是清醒的。他慢慢開口道:“你想看什麼呢?”
“陳澤凱,你想看什麼。”
這是柳越為數不多地幾次念自己的名字,這讓陳澤凱有些亢奮。陳澤凱笑道,“你的身體已經有反應了,怎麼樣,難受嗎?”
“你想看我狼狽,想看我可憐地向你求助嗎?還是你覺得我心心念念的隻是賀瑞,一個電話被他拒絕就會痛不欲生?”
柳越嗤笑一聲,他知道陳澤凱想看的就是自己難受,所以他搖搖頭,淡淡道:“其實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你這麼神通廣大,不會查不到我過去是幹什麼的,又吃了多少這種藥。雖然已經很多年了,一點基本的抗藥性還是有的。”
陳澤凱卻是笑笑,眨了眨眼睛,“我隻是想看看你的選擇。”
柳越站了起來,俯視着陳澤凱道:“你沒機會了,我讨厭做選擇。更讨厭你給出的選項。”
柳越像個沒事人一樣轉身,似乎是準備離開,那點藥勁似乎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麼,陳澤凱知道柳越演技好,他一時間分不清柳越話的真假。
“綜藝已經結束了,答應你的電影我也拍了。五百萬記得打給我,陳澤凱,我們兩清後,最好不要再見面了。”
柳越說完就往門口走去,他腳步很穩,既不像喝醉的人,也不像藥勁上頭的人。他帶着一如既往的平淡,蔑視一切的自矜,就那樣徑直走開了,隻留下陳澤凱一個,仿佛陳澤凱自己才是那個遊戲中難受的角色。
但陳澤凱的神色沒有半分失落,反而像是興奮至極。他死死看着柳越的背影,像是一個貪婪的小偷窺探自己的珍寶,眼神裡流露出熱切。
沒錯……這是柳越,是陳澤凱筆下的柳莫,一個真正有趣,豐富,堅韌的靈魂。一件至高無上的藝術品。比起看柳越狼狽,他更希望看到柳越在本該狼狽的時候的完美,那時的柳越像是神一樣,像一座不可侵犯的豐碑。
“柳越,我們來日方長。”陳澤凱喃喃自語道,“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