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越回去看見趴在門口懶洋洋的白陽,忽然感覺心底一陣酸澀。他走過去把白陽抱起來,這個家夥在大半年裡長胖了不少。
柳越捧着白陽的臉小聲說道:“你個間諜。”
白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沖着他“喵”了一聲,掃了兩下尾巴。
哪有什麼從天而降的貓,隻有刻意安排的人。柳越那時猜測誰帶來這隻貓時,腦海裡也一閃而過賀瑞的名字,但馬上否認了。
因為賀瑞離他太遠了,而且那個F國的電話已經很久沒有打過來了。久到柳越以為賀瑞把他忘了,又或者賀瑞根本不在意他了。
“白陽。”柳越把白陽毛茸茸的一大坨抱在懷裡,悶悶地問她,“我該怎麼辦?”
良久他把白陽松開,白陽似乎被他捂的緊想跳開,又想起自己撫慰貓的身份,讨好地蹭了下柳越的手背。
柳越看見了賀瑞的朋友圈,知道賀瑞回來。但賀瑞沒有給他發任何消息,更沒有一點想見他的意思。
“我要見見他。”柳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自我催眠,“我……我要見見他。”
·
賀瑞收到柳越的信息一時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揉了揉眼睛心底迸發出無與倫比的高興。
但面色他又靜了下來,給宋琳瑜打電話問自己能不能去見柳越。
“随你。”宋琳瑜言簡意赅道,“我無權幹涉。但我覺得,我自己覺得啊,不要進展的特别快。”
“啊?什麼……什麼意思啊?”
宋琳瑜似乎也有些知道柳越為什麼會喜歡賀瑞了,這人有種又聰明又傻氣的感覺,有時候簡直認真小心的可愛。
宋琳瑜有些好笑道:“自己悟吧。”
“我……我來不及悟了呀。”賀瑞一邊走路一邊說,“我已經在去找柳越的路上了。”
本來柳越問他晚上有沒有時間出來吃個飯,賀瑞馬上回複道有時間,回完又感覺顯得自己太心急,又說了幾句話緩沖一下。
賀瑞:你想在哪吃啊?
賀瑞:要不我給你做倆菜吧
賀瑞:我現在手藝大有長進
賀瑞說完有些忐忑不安地等待柳越回信息,像是一個死刑犯等待自己的最終宣告。
終于,那邊半晌回了信息。
柳越:好,那你來我家吧,有什麼需要帶的食材我讓人去買一下?
賀瑞:不用,我帶過去就行
其實這還是賀瑞第一次來柳越這裡。之前都是柳越去他那去的比較多。
賀瑞來時柳越已經在屋外等他了。柳越穿着一件白色襯衫,長發随意地挽了一下,别了個黑色樸素的發卡。外面套着一件卡其色風衣,腳下穿了個靴子。已經十一月了,賀瑞看着就覺得冷,好在柳越應該是剛從空調屋裡走出來,不算凍着。
柳越這兩三年沒怎麼變,但賀瑞莫名覺得柳越身上多了一種從容随性的氣質,沒有以前那麼犀利了,好像是真的溫柔和藹了。但他知道自己這兩年多風吹日曬,别的不說,光是皮膚就黑了不少,兩年多前他還能說自己是小鮮肉,這兩年也被晾成臘肉了。
柳越看他的目光很平靜,像是看很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沒有賀瑞想象中的尴尬,也沒有什麼疏遠,但就是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賀瑞單單從這一個眼神中就感覺好像穿透了這一年多的時間,看見了雪山和大雨,回到了初見那天,同樣客氣又熟悉的柳越。
賀瑞不知道說什麼,隻能對着柳越笑了一下。他覺得自己一定看起來又土又傻,隻能祈禱現在的柳越不要問問題,他害怕說錯話。
他跟着柳越進屋,一進門就看見門口懶洋洋躺了隻大胖貓,賀瑞一時沒認出來這是誰,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厮正是一年多前弱小可憐無助的樂樂!
他現在已然長成了一方惡霸的模樣,肉嘟嘟的臉上都是冷酷。她看見賀瑞進來動也不動,隻是客氣地“喵”了一聲,好像領導和小弟打招呼,在告訴賀瑞自己認識他,僅此而已。
柳越看見賀瑞在和白陽對視,自然地開口道:“你先在下面坐一會兒,我去換個衣服。”
“我的天呐樂樂。”趁柳越去換衣服,賀瑞抱起這個大胖貓道,“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啊?你當初的可愛去哪裡了……”
白陽卻是非常靈活地将身一扭,反從賀瑞胯下逃走了。賀瑞這才發現白陽非常靈活,桌子上沒有任何玻璃或瓷器,看來柳越已經吃了苦頭。
柳越似乎是熱,脫掉了外套,隻穿着一件白色襯衫。上面兩顆扣子随意地散開露出白皙的鎖骨。他出來看了一眼對白陽道:“白白,不許搗亂。”
柳越微微彎腰蹲下,白陽順勢跳進了柳越的懷裡。
柳越在賀瑞對面坐下,一手安撫着着躍躍欲試貓,一手給賀瑞倒茶。賀瑞眼睜睜地看着那隻大白貓在柳越懷裡百般撒嬌求着柳越去摸它抱它,心裡忽然一陣感慨。
這年頭,貓過得都比他好。
白陽肆無忌憚地用爪子在柳越的胸口撲騰,甚至去抓柳越的衣領。柳越的胸口袒露更多的皮膚,但他自己似乎對此毫不在意,甚至拿出逗貓棒逗着白陽玩兒。
賀瑞開始視線還落在貓上,看見柳越白皙的胸口後有些不自在的移開眼睛。
“這貓叫什麼名字啊?”賀瑞半天才開口問道。
“白陽”柳越說,“白天的白,太陽的陽。”
“哦哦。”賀瑞說完又有些無話可講,“那……我現在去做菜?”
賀瑞在F國的近一年裡除了準備文章和工作,就是學炒菜。他心裡還惦記着上次在柳越面前沒表現好,一直想再露一手。同時他心裡也盤算着以後和柳越在一起不能讓那個人老是在外面吃飯,還是要自己做飯,拴住這個男人的胃,再拴住這個男人的心。
抱着這樣的想法,賀瑞每次做學菜都是動力十足,求知若渴。雖然他沒有天賦,但他堅信勤能補拙,終于在他持之以恒的努力下做的菜收獲了何有青,波利耳等的一緻好評。
他袋子裡拎了條被簡單處理好的魚,還是新鮮的。魚眼瞪得很大,似乎死不瞑目。
賀瑞打算做一道糖醋魚喚醒柳越愛的記憶,再趁機用紅燒排骨韭菜炒雞蛋讓柳越加深回憶,最後用一道番茄牛腩徹底拿下柳越的胃!
賀瑞穿上圍裙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柳越靠在旁邊看着他,視線複雜又溫柔。良久,柳越開口道:
“要不我來做吧。”柳越慢慢說。
賀瑞這次顯得信心滿滿,“士别三日刮目相看,這次相信我,你去坐那等一會兒就好了。”
柳越沒有去客廳坐着,而是靠在門框上笑了起來。柳越笑起來很漂亮,賀瑞一時有些移不開眼。
“那我等着。”柳越說完去客廳裡把白陽抱起來,似乎和白陽說了什麼話。
賀瑞看着這一幕,一邊處理着食材一邊壓低聲音自言自語道,“白白,你個壞貓。”
“我讓你好好對柳越,我可沒說過要你一直纏在他身上不下來。你這一年過得什麼好日子,吃的膘肥體壯……你要減肥了!”
賀瑞想完就開始認真做菜了,盡管他視線的餘光還落在柳越和那個白胖的大貓上,但手上的活仍然幹的利索。
賀瑞一邊切菜一邊想着一會要和柳越說的話題。
很多事情沒有一個好的切入口,就像賀瑞不好直接問柳越過得怎樣,也不好一見面就說我很想你。思來想去也沒什麼穩妥的辦法,但沉默好像更不對勁。
賀瑞胡思亂想中,忽然聽到一聲“小心”。
他定睛一看,手裡的菜刀離手指隻有一兩公分了,還像剛才一樣閉着眼睛切馬上就要切到手了。
賀瑞不知道柳越什麼時候又來了,就那樣靜靜地在他身後。又或者柳越也在暗中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為他挂念擔心。
“想什麼呢?”柳越歪着頭,一邊摸着白陽一邊問。
“我……”賀瑞想了半天又害怕說多錯多,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在想一會兒和你聊什麼。”
柳越似乎是笑了,“怎麼連和我聊什麼,也要想了?”
賀瑞更加老實道:“怕說錯話了。”
“哦。”柳越點點頭,“那看來和我說的話都是設計好的,不是真心實意想說的?”
“沒有。”賀瑞剛要反駁,就看見柳越笑着看他,知道自己是着了柳越的道,改口道:“你又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