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亞-賽麗斯,夏裡看着被送到自己手上的那份有關交換俘虜的文件,久久無言。
“隻有一千名族員,”他身側的同事有些沮喪,他垂着頭,悄然握緊雙拳,“是不是太少了?我們要還回去的,可是幾萬名赤色人,為什麼歸還我們的族員卻隻有區區千名......”
隻因為我們是敗方嗎?
這話在他嘴邊轉了個圈,最終又被吞回了肚裡。這次和赤色的和議是無論如何也要完成的,為了文明的未來,為了軍部那五名為他們擔保的元帥,為了他們自己......不論如何,他絕對不能在大庭廣衆下說出如此帶有歧義的話。
德安列,賽提斯分别帶着他們的副官站在外交使團後不遠處。前者拿着光腦不斷和不知誰發着消息,離得近的蟲偶爾還能聽到他兩句無能為力的狂吠,後者大力捏着那張交換名單,用力到指尖泛白。
“關于俘虜交換的環節,我會再去和赤色談,現在最重要的是——賽提斯!”
頓時,在場的蟲們被夏裡這一聲怒吼吓回神,他們齊齊向大門處看去。
“我要去找克裡茲·梅。”穿着銀白色軍裝的金發軍雌沒有回頭,他避開了族人的目光,聲音很平靜,卻仿佛壓抑着憤怒,“我要向他問個明白。”
“别在和議前弄出不愉快,IPDC和銀藍聯邦不會放過一點風聲。輿論一旦在星海間散播開來,赤色會采取什麼行動,你應該比我更明白!回來!”
那道身影不為所動。
領事放緩了語氣,似在哀求,“回來,賽提斯,回來。這是早就說好的,沒有異議。”
“我拒絕。”軍雌拉低頭上的軍帽,遮住臉,他義憤言辭,“既然赤色自诩為超文明中的禮儀之邦,那為什麼連最基本的和議禮節都不願意遵守——”
說罷,他快步沖出了客房,沒留給一衆蟲半點反應時間。
“抱歉,抱歉,”德萊文很快回神,他向使團道歉,“賽提斯可能隻是一時間接受不了,我這就去帶他回來!我和他說清楚!”
夏裡疲倦地閉上眼,點頭。
賽提斯瘋了一般沖過走廊,他不顧周圍住客異樣的目光一路沖到克裡茲房間前,他擡手砸門,他叫嚣着,“開門!克裡茲!我知道你在!開門——”
淡紅色的精神力替他開了客房大門,他一把拉開門踏進去。克裡茲穿上了他的黑色軍裝,金燦燦的胸章在他胸口排列,一排又一排,他難得沒用精神力模糊面部,隻拿着一份報紙坐在沙發上,面前擺着兩杯咖啡——仿佛早就知道會有蟲來。
“我知道你來質問我什麼,坐吧。”
他合上報紙,指了指身旁那張空着的單人沙發,“我們慢慢談。”
“我隻想和你速戰速決。”
“朋友,”他扶好面上的金絲眼鏡,冷靜的仿佛被鬼上了身,“關于這件事我無意隐瞞你什麼,我也不打算讓你吃什麼虧,那一千名蟲族俘虜都是我親自挑的,年輕有為。”
賽提斯險些被他的無恥氣笑,“我以為你知道和議釋放對方所有俘虜是一種不成文的禮節?你真的是帝國最年輕的軍事學家嗎?别是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知道,我當然知道。”
克裡茲喝了口咖啡,“我隻是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什麼理由?關于誰的?你的、赤色的、蟲族的,還是全星海的?”
賽提斯抛出的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因為克裡茲知道,這裡面和為公沒有一絲一毫的聯系,有的全是他的私心。留下那些俘虜對帝國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處,到處都是開銷,但在元帥和陛下的默許下,他還是這麼選擇了。
他是個卑劣的懦夫,沒有面對「真相」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