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戴維.阿什蘭?”
餐桌上,聽到梅清平發問,克裡茲動作一頓,趕忙将嘴裡的餃子咽下去,回話道,“嗯,他野心不小,一盤棋下了幾百年。真叫他手眼通天了,按他那種理智到冷漠的性格,可能對咱們接下來的行動不利。”
梅清平若有所思,“這就是你向天樞司遞上去的消息嗎?你擔心的是他上台後對帝國不利,還是上台前可能導緻的動亂緻使和議意向不能達成?”
“都擔心。”
換下筆挺的軍裝,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青色馬褂,長發用發簪随意的盤在腦後,克裡茲又給自己夾了一筷子水餃。少年将軍褪去了戰場上那份孤傲的張狂,像是收斂了爪牙和氣勢變身貓咪的獅子,腮幫子一股鼓一鼓,講着自己在蟲族的所見所聞,“蟲族的軍部和貴族不會按他的意思行事的,反抗已成定局。上台前,我擔心遊行和革命影響行程;上台後,我擔心他太過偏激,不願意和咱們合作。”
“另外爸媽,着急忙慌叫我回來做什麼?不是說到時候嬴叔去蟲族時我跟着一起回來嗎,出什麼事了?”一雙明亮的紅眸眨了眨,青年歪頭,顯得有些呆萌。
梅清平和時雲對視一眼,最終由時雲開口。女人擡手揉了揉青年的發頂,輕聲道,“戴維.阿什蘭是個可敬的敵人,你不必擔心他的動機不純……這天底下,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他更無私的愛着他的文明。至于為什麼要你提前回來,以及你最初的疑問,等見過你嬴叔叔後,我們帶你去一個地方。”
“等到了那裡,你就全然明白了。”
……
“為什麼?”
陸川看着手中從雄蟲保護協會發出的告知書,将其揉作一團。他雙目猩紅,全身氣憤的顫抖。青年擡頭,直視來蟲,嘶啞着質問道,“為什麼?”
“就算您問我,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啊。”雄蟲保護協會的工作蟲員無辜地眨眨眼,“閣下,我尊敬的閣下,我就是個送東西的,上面什麼想法我怎麼會知道呢?”
塞塔雷斯見勢不對,上前兩步将陸川擋在身後,冷冰冰地盯着那名工作蟲員。
這不對,雖然來蟲穿着雄蟲保護協會的制服、佩戴他們的徽章、拿着他們的文件,也都還是有哪裡不對——雄蟲保護協會對高級雄蟲不該是這個态度!
“另外,塞塔雷斯·末,身為雌奴卻自作主張打開了抑制器,還遲遲未向協會報備。”那名年輕的工作蟲員臉上浮現一個标準卻詭異的微笑,“也和我們走一趟吧。”
“我不允許!”陸川原本還沉浸在噩耗中,聽到他們要帶走塞塔雷斯,回神怒吼道,“你們誰也不準帶走塞塔雷斯他們!别忘了,當時雄蟲住宅區究竟亂成什麼樣子,不是他們掙脫了抑制器去救蟲,現在你以為雄蟲還能活幾個!”
原本面帶微笑的工作蟲員頓時冷下臉,“所以,您并不願意配合我們的工作?”
聽到樓下傳來動靜,待在書房裡繪制星軌圖的洛基和處在後院澆花的理查斯同時撂下手中的活朝客廳走來。金發雄蟲一把摁住氣得咬牙切齒的新朋友,這才看向那名雌蟲,冷冰冰道,“你們協會似乎沒教過你不要管這裡的事。現在,離開。”
那名雌蟲并不被他的恐吓吓退,相反還冷笑兩聲,步步緊逼,“德恩凱缇閣下,您似乎也從未教導過您的簇擁者,避了世就不該入世的道理。”
洛基和理查斯盯着他,不語。
許久後,那名雌蟲終于讓步。
“好吧好吧。”他微微鞠躬,“既然您不想我出現在這裡,我走就是。但是閣下,您得記住了——隻要做了,該來的總會來的。我今兒這一趟,也不過是提前告知。”
目送那名雌蟲遠去,洛基才低頭看向身側垂頭抽噎的陸川,輕聲問他怎麼了。
“萊利......”黑發青年仿佛整個人都失去了光彩,喃喃自語,“蟲族......”
就像克勒因上課時同他講的那樣,這個文明,早已扭曲到病态。
無藥可救,卻苦了那些堅信還有未來、不停奔波、乃至為信仰喪命的蟲/人。
......
“我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腳踩星艦,望着面前龐大美麗的水藍色星球,克裡茲疑惑地望向父母。
“這就是我們要帶你來的地方,孕育赤色文明的搖籃,祂叫地球。”梅清平将那段永遠留在史書上的故事緩緩道來,“我們因為那顆名為太陽的恒星,不得不帶着祂離開母星系,在星海流亡的那段時日......那是一切的最初,也是赤色邁入星際的開始。”
“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為什麼赤色的科技遠超蟲族,卻從未用在和他們的戰場上。為什麼陛下給了你那把刀,卻嚴令禁止你對蟲族使用它。”
時雲牽着長生的手,輕聲道,“實際上,在最初的最初,在你父親說的那個時代——地球人和蟲族人,其實是同進退的盟友。在那個星海蟲災泛濫的年代,贊德爾,蟲族最初的領袖,毅然決然率領一批被驅逐的蟲族離開了蟲母,在星海流浪,追尋文明的腳步。”
“你們下去吧。”
戴維擺擺手,屏退左右。等大門徹底合上,他起身,拄着手杖一步步來到隐秘電梯前。通過信息素驗證,他踏入電梯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