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等了片刻,沒見到有誰出來,便自顧自繼續講起了話。
從萊利蟲爆開始,到昨日那場突發的刺殺,一樁樁一件件,從兩百年前到昨天,如數家珍般被他颠黑倒白後講出來。明明是萊利被救下的雄蟲反推一把中了槍又為挽救身後的營地毅然決然沖上去,明明是他一手操縱了會場的安保防線,在他口中全然成了軍雌的罪過,成了他們無法再保護民衆、保護雄蟲甚至會造成社會恐慌的證言。
以路德維希為首的五軍元帥在軍雌們的簇擁下趕來時,見到的便是這番場景。
銀發雌蟲站在隊伍最前方,用一種冷漠到幾乎傲慢的語氣颠倒了是非黑白,言語間煽動着無辜的民衆向軍部發難,向一直以來保護着他們的軍雌發難。那些眼神裡不是嘲諷也沒有崇拜,隻充斥着再也見不到雄蟲的怒火與憎恨。
“正好,阿蘭元帥也來了。”銀發雌蟲手杖點地,眼底一片死寂,“作為第一軍的元帥,實質上的五軍最高統帥,你對此有什麼想要辯解的嗎?”
路德維希當然沒什麼可以辯解的,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他一時竟找不出任何證據。
“看來是沒什麼好解釋的了。”
“你住口——”
一名軍雌突然飛出,直接揮拳向戴維打來,卻被一腳正中腹部踢了回去,倒地不起。
衆目睽睽之下,軍雌惱羞成怒襲擊雄蟲保護協會的副會長,更是印證了方才那番說辭,軍雌已經不能再信任了,他們很危險。
戴維瞥了眼那名倒在地上裝痛的軍雌,早就隐匿在蟲群中的内應便在身後開始高呼。
“戴上抑制器!讓軍雌戴上抑制器!”
這聲号召,在被怒火沖昏頭腦的群衆裡一呼百應。他們推翻箱子任抑制器散落一地,又從撿起來狠狠向軍雌們砸去,短時間内,輿論的壓力如排山倒海向軍部壓去。
“你們不是一直以保護民衆為榮嗎?為什麼不願意戴上!”
“那麼多蟲都戴着抑制器也沒見出什麼事,為什麼你們不願意戴,是心裡有鬼嗎?!”
憑什麼。
憑什麼軍雌就可以不戴。
我們吃過的苦你們為什麼就吃不得。
你們到底有哪裡高貴。
民衆的怒火一旦被點燃絕對無法被輕易澆滅,而縱火者就一言不發的站在面前。
許久的僵持中,最先按奈不住的是軍雌。
或者說,是一早就安插在軍部的探子。
第五軍裡,一名軍雌彎腰撿起了扔在腳下的抑制器項圈。
“扔掉!”
看到這一幕的路德維希大吼,“軍令如山,軍部決不允許其他勢力幹涉指染!”
“不用聽他的,戴上吧。”
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路德維希扭頭看向第五軍的元帥,“你——”
“戴上吧。”第五軍的元帥望着他,平靜地重複了一遍,“戴上。”
一瞬間,路德維希就明白了。
“是你?”他們一起共事百年,一起同仇敵忾和戴維死磕了多久,為什麼突然間......
“是不是我,還重要嗎?”早在那一份備份錄像送到自己手上時,五軍元帥就知道一切都完了,他将抑制器扣好,“我們還要一起共事,與其在必輸的局面前撕破臉,不如留個體面。”
随着他的動作,一些早就動搖的軍雌紛紛撿起抑制器,更多的軍雌卻還站在原地。
“看來有些蟲,仍然不死心。”
最後望了眼軍部,銀發雌蟲轉身向蟲群深處走去,“你們能做到的,對吧。”
憤怒到失了智的民衆一擁而上向軍雌撲去,路德維希更是被首當其沖。他不能反擊,很快被數隻手摁住,冰涼的抑制器猛地貼上了脆弱的脖頸,卡住氣管無法呼吸。
被蟲海淹沒前,他最後擡起眼。
那道銀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