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卧槽,你們猜我見到誰了!”
人未到,聲先到。
那幾句一聲比一聲感情充沛的卧槽,瞬間将包廂裡所有人的注意力給吸引,集體往門口那望去。
“柳昊,你來得好晚。”
“主角怎麼才來哦。”
衆人起哄,把柳昊給擁到沙發上。
“不是你說要在結婚前讓兄弟們來聚一聚嘛,怎麼來得這麼晚?”
柳昊沒回他們,舉起冰水一頓海飲這才把氣給順過來,他幾乎是一下車就馬不停蹄地跑來,這事他可一刻都憋不住,“先别管這個了,你們知道我剛剛見到誰了嗎?!!”
衆人紛紛看向他,“看到誰了?”
“我見到鬼啦!”柳昊一臉驚恐,腦子裡還在自動回放着剛剛看到的畫面。
衆人面面相觑,其中一個中分男忍不住吐槽道,“我看你不像是看到鬼,更像是被鬼上身。”
柳昊翻了個白眼繼續說,“楊齊淼!你們還記得當年一班的那個楊齊淼嗎?”
“高考那天沒來考試,之後就人間蒸發了。”
“你們猜怎麼着,我剛剛在學校隔壁街的那酒吧門口見到他。這不是見鬼是什麼。”
他說得又急又快,幾乎是咬牙切齒般将這一字一句給從嘴裡彈出來。
“當年可沒給餘一笙好找,快把長林市給挖破了都沒找到這人,甚至他爸媽也在那天莫名其妙的失聯。”
“現在竟然又突然出現了。”
說着還啧了兩聲,像想起什麼似的,又提醒衆人。
“對了,你們可别把我剛才說的告訴給餘一笙,當年他就那副望夫石的樣子守了一年,最後還耽誤出國上學,現在給他知道還得了。”
說完又灌了一大杯,這才注意到面前的衆人啞口無言,你看我我看你。
“咋了你們。”柳昊把水杯放桌上。
中分男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又閉上沒說出口。他默默地流下一滴汗,用眼神示意一個方向。
柳昊順着那個方向望去。
好家夥,餘一笙啥時候來了,還坐在角落抱着個錢包發呆,這得聽到了多少。
柳昊頗為無語地掃了剛剛那一群人,心裡忐忑不安。
如果能重來,他一定不為了抄近道走那條路。
他今天約大夥出來玩,自己開車順着缺德地圖的導航走。
大路塞車,于是他稀裡糊塗地給帶到那條又窄又亂的小道上,倒黴的是這小道上竟然還有大車給堵着在卸貨。
他當時在車上無聊刷着親親未婚妻分享的鍊接,一個擡頭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身影可不經看,柳昊吓得手一抖誤按了車喇叭,那人聞聲回頭似乎往他這方向看了一眼。
但這破路的路燈隻有那麼一盞,柳昊隻能依稀分辨那是個有鼻子有眼的活人。
柳昊心急如焚,幾乎是沒想太多就“啪”的一下打開了遠光燈,但看到那張臉時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倒吸一口涼氣。
楊齊淼怎麼在這?!!
他降下車窗試圖喊楊齊淼過來。
但越是大喊,楊齊淼卻像個兔子一樣頭也不回的給溜了。
車上暖氣打得正旺,柳昊卻感到後背一身冷汗。
他一直以為楊齊淼死了,畢竟隻有死人才能一點痕迹不留。
還記得高考那會,聽說餘一笙還和楊齊淼約着考完試碰面。但那天餘一笙卻沒能聯系上楊齊淼,上他家裡找也沒人開門。
後來柳昊才知道,楊齊淼甚至沒有去考試。
而楊齊淼父母,也在那一天一起消失。
那年監控還沒有像現在一樣普及,特别是楊齊淼家那種老舊小區,也就停車場和大門那一塊有。
高考第一天,楊齊淼原本已經走出小區,但不知道為什麼又掉頭回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監控裡。
他們一家被報了失蹤人口。
餘一笙動用了家裡的關系去找楊齊淼,按理說隻要楊齊淼一家還在這塊土地上消費移動,都能馬上被發現找到。
但最初的一年裡,卻毫無消息。
餘一笙一天天的消沉,柳昊看在眼裡氣在心裡。
他好話壞話都說盡了,但餘一笙還是陷在那名為尋找楊齊淼的沼澤裡。
終于有一天,柳昊比餘一笙先一步爆發,他沖進餘一笙房裡,砸了餘一笙用來存資料的電腦,指着餘一笙大罵。
“你清醒一點!沒有人能不帶一點痕迹的活在這地球上,除了死人!”
罵完他又覺得不解氣,框框又給了自己兩拳。
餘一笙呆楞地看着柳昊發火,什麼也沒說。
但那天起,餘一笙像是突然恢複了正常,徹底将楊齊淼給放下了。
他辦理了留學手續,最後在家人朋友的送别下去了異國學習與生活。
柳昊不知道餘一笙是否真是将楊齊淼給放下,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不敢再提這名字。
八年了,如果楊齊淼真的沒了,那估計屍體都給化成肥了。
這些不大美好的回憶潮水般湧來,讓柳昊感到喉嚨發緊。他隻是一個旁觀者都如此難受,餘一笙又談何容易。
柳昊驅散了衆人,自己一個人滾去餘一笙的那個角落。
摸着鼻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