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齊淼愣了一下,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琥珀。
送禮物講究心意不求價值,自己怎能用“太貴重”這個理由辜負餘一笙的一片心意。
他眨了眨眼,還是擡起頭對上餘一笙的目光,
“謝謝你,餘一笙。我會好好保管它的。”
餘一笙聽到這話,眼中不由得浮現一抹滿意的笑意。
他的目光柔和而專注,将面前這人盡收眼底。
此刻,他的心中被暖意填滿。
他好想與楊齊淼擁抱,好想與他親吻,做所有相愛之人都會做的事。
仿佛是過了零點,身後的教堂鐘聲悠然響起,一聲接一聲回蕩在街上,深沉而悠遠。
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飄落,身旁的人如畫般美好。
餘一笙恍惚間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如果是夢,他希望能再睡久一點。
他悄悄收斂目光,盯着楊齊淼的左手。
楊齊淼一向不戴訂婚戒指,而且今天平安夜,他卻選擇去酒吧找蔡轲。
是不是他和未婚夫關系并不好?
是不是自己,其實還有一絲機會?
......
思緒如潮水般湧來,餘一笙暗歎一聲不好,感覺自己在道德敗壞的邊緣岌岌可危。
教堂的鐘聲一遍又一遍地敲響,重重地敲打着他内心的底線。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也不知道那條界線何時會徹底崩塌...
早上八點,楊齊淼窩在暖烘烘的被窩裡,眯着眼打量着房間。
心裡感歎長林市的雪是不是太多了點。
他昨天睡前沒拉窗簾,現在整間屋子裡被雪折射的光照得發亮,晃得他睡不着。
但他也不想離開被窩去把窗簾拉上。
蔡轲送了他電熱毯,他用上之後才知道這東西竟然這麼暖和,被窩是這間房間最暖和的地方。
平安夜那天之後又過了好幾天,但他怎麼都忘不了當時自己那心髒異常的跳動,甚至自己一閉眼,腦子裡想的都是餘一笙。
他眼睛一斜,就看到門後面挂着的藏藍色圍巾。
楊齊淼歎了一口氣,把頭埋進被窩裡,不敢繼續細想那個可能。
三十一号,辦公室的人都隐隐坐不住了。
元旦恰好在周三,連上周六剛好就是一個四天小長假,雖說公墓平時也沒有多少訪客,但不要上班怎麼都比要坐辦公室好。
兩位大姐紮一塊讨論今年和家裡人去哪裡旅遊,說到一半擡頭問楊齊淼,元旦去哪玩?
元旦去哪?
楊齊淼腦袋一歪,他也不知道,父母現在還是失蹤人口,他也沒法和家人去旅遊。
去蔡轲或者林宥那?
他在辦公桌上邊整理邊琢磨着,耳邊裡頻頻出現家人這一個詞,讓他心裡有點酸澀。
自己想不起父母的長相,也沒留下一張和家人的合照。他甚至是去警察局裡調檔案才知道自己父母長什麼樣。
當年住過的房子,也因為自己與父母失聯被房東收回,裡面的物品說不定也被當廢品處理了。
“家”與“家人”的痕迹,竟然是這麼容易就消失的東西。
他盯着電腦屏幕,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心不在焉地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扒拉着鼠标的遊标。
沒來由的,他想起了餘一笙。
餘一笙昨天還給他發消息,邀請他元旦去家裡住幾天。
怕楊齊淼心裡有負擔,還特别介紹了自己的家庭成員,說都是性格很好的人。
性格好不好,從餘一笙和餘三莺身上就能看出來。
聽餘一笙介紹,他有兩個妹妹,一個叫餘雙逸一個叫餘三莺。
餘雙逸在國外開工作室設計服裝,餘三莺還在讀大學。父親經商經常出差,母親則到處旅遊。
父母感情恩愛,三兄妹每天隔着幾百公裡的距離和時差打打鬧鬧。
這樣的家庭,讓人羨慕。
正是因為都是性格很好的人,楊齊淼才不敢答應。
元旦本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的節日,他若是去餘一笙的家裡的話,被他們家人特别照顧,豈不是打擾了餘一笙與家人團聚。
“元旦去哪”這事楊齊淼想了一上午都沒想出個結果。
或許是用腦過度,下午楊齊淼感覺身體異常疲憊,又覺得是不是暖氣打太高了,他甚至感覺有點熱。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兩位大姐像屁股着了火似的,抓起包匆匆和楊齊淼說了一聲元旦快樂,就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辦公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隻剩下空調運轉的微弱聲響。
楊齊淼坐在椅子上發了一小會呆,覺得腦袋越發沉重,他心裡隐隐覺得不妙。
擡手往額頭一摸,覺得燙手卻也不知道有多少度。
辦公室有藥箱,但也僅限于紗布碘伏這些應急傷口的藥劑。他翻了半天也沒見到有溫度計和退燒藥。
宿舍裡更不會有。他很少生病,住林宥家三年自己生病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甚至都不如林宥生病的零頭。
但這附近荒郊野嶺的,周圍既沒有藥店也沒有醫院。
他不死心地打開搜索引擎,看到可以在網上買藥。
于是他立即下載了app填上配送地址,卻發現已經超出配送範圍。
楊齊淼有點無奈地合上眼,冷着一張臉,甚至連皺眉的力氣都沒有,頭眼昏花。
他害怕自己倒在辦公室裡,于是撐着桌子站起來穿外套,給辦公室鎖上門,才攀着樓梯扶手一步步地下了樓梯。
忽地,一個不留神,腳下踩空,楊齊淼整個人直愣愣地往前摔去。
他的身體瞬間失去平衡,連滾帶爬地翻到了樓梯間的平台上。
所幸台階隻剩下三個,他穿得又厚,這一摔雖然不輕,但也沒造成太大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