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绯衣的手隻要再往前一點點,就可以碰到,但這一點就已經是咫尺天涯。
秋月白的手勁十分的大,足以讓他動彈不得——這一點也可以從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一晚上、秋月白徒手就能卸掉他的雙手上看出來。
秋月白看着他,淡淡道:“适可而止,陸绯衣。”
陸绯衣勾了勾唇角:“你易容了,對麼?”
他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但這次說的格外肯定。
“你找醫生,也是為了這張皮。”陸绯衣慢慢吞吞道:“你會不會是……”
秋月白突然松開了手。
他很淡定的說:“那你摸。”
“?”
陸绯衣被他突如其來的坦誠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嘶”了一聲,居然有些膽怯了起來,又問了一句:“……真的假的?”
房間裡隻剩下了他們二人,燈火一閃一閃的,四周也靜悄悄的,隻窗外傳來細微的蟲鳴,如同私語。
秋月白冷哼一聲,“愛摸不摸,你之前不就懷疑過我?怎麼給你機會還不中用。”
陸绯衣突然覺得自己好鬼鬼祟祟的。
但秋月白卻是個很正經很正經的人,身正不怕影子歪的那種。
陸绯衣帶着些狐疑的将手放在他的臉上,皮膚很光滑,溫涼溫涼的,好像沒問題。
“……”
又扯了扯臉頰肉,好像還是沒問題。
秋月白被他扯得一皺眉。
陸绯衣迷惑了。
怎麼看似乎都沒問題,會不會人皮面具的邊在更下面一點?
他把目光投向了秋月白的脖子和耳後,伸出手又去摸了一把。
……好光滑,似乎還是沒什麼問題。
……有些香香的,是剛沐浴過麼?
他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觀察秋月白的臉,不得不說,這人五官長得其實很好,皮膚也很好,隻是合在一起就不太突出——陸绯衣會看骨相,他覺得秋月白的骨相長得很好,因此也叫過他好幾次美人——隻是這幅皮相卻并不怎麼貼骨相,故而他才懷疑。
隻是上手之後也沒發現問題。
陸绯衣第一次懷疑了自己的判斷,莫非自己的感覺出錯了?
他還想再往下摸,秋月白眼皮子跳了幾下阻止了他:“還沒夠麼?”
陸绯衣倔強地說:“這一定還有蹊跷。”
他的手已經要碰到秋月白的鎖骨,忽而不知道為什麼一愣。
“還有蹊跷也就這樣了。”秋月白已開始不耐煩,伸出手推開他,“你既然懷疑我帶了人皮面具,看過臉也就差不多了……再往下摸就不對了罷?”
再往下就要扒衣服了,誰家人皮面具帶那麼下面?
說到這他也覺得很無語,眯了眯眼:“……還是說你也有斷袖之癖?”
陸绯衣居然耳朵紅了,幹咳幾聲,“那倒沒有。”
但是莫名其妙的他突然想,這或許是他見過皮膚最好的人……
“查也查了,你還有什麼問題?”秋月白擡眼看了他一下,慢條斯理的整理着衣服,“沒問題就滾罷。”
他的眼尾是上挑的,睫毛又纖長,這樣看人時像小刷子撓心肝,偏偏他的眼神又總是冷冰冰的,令人産生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覺。
不管他是不是明月夜,他都是一個極其漂亮的人,這種漂亮與外貌無關,更像是一種氣質,一種經曆過許多事後沉澱下來的成熟感與神秘感。
或許美人都如此,尤其以這種強大沉穩可靠的美人更為誘人。
陸绯衣也心尖麻麻的離開了。
再過幾天就要到十五了,月亮較前幾天變得更圓,晚上很涼快,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然而一走出秋月白的房間門,陸绯衣就看見郁文越站在門口樹下擡頭低頭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陸绯衣。
掃興。
他輕輕“哼”了一聲,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但沒完全休息進去。
陸绯衣越想越覺得,實在是不能就這樣放走秋月白,這人除了比較愛打人,其他真是哪裡都好,不過他這樣并不是出于什麼所謂的斷袖之好,他也沒有這麼怪的癖好……隻是他身邊的人都并沒有如秋月白這樣特殊的特點,況且這麼高的武功,帶回去也有利于春風殿。
隻是,人要怎麼拐回去好?
方才說要聽他講的那些事也沒來得及聽……
啧。
正事都忘了。
想着想着,他慢慢睡着。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又踏上路程。
因為郁從海的吩咐,萬葉山莊那幾座大城都不讓他們進了,郁文越為表愧疚決定将他們送出萬葉山莊的地盤為止。
奇怪的是,連走兩天,并沒有見到半點關于玉女教的人或者事。
以至于二人都在疑惑郁文越當初告訴他們的消息——若是并沒有那麼準确,或者說幹脆就是編的,玉女教并沒有走到他們前面去……那秋月白他們也沒必要和郁文越一行人一起走,人越多目标還越大。
更何況陸绯衣也不是很想和他們一起走,他是個愛冒險的人,與其與不喜歡的人安全地待在一起,還不如冒着走火入魔傷勢加重的風險把來的人都殺了——包括讨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