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甯看到她抱着這麼大的東西,趕緊起身同陸齊一起上前幫她把包裹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包裹裡面裝得滿滿的,特别沉,待東西全都放好後,景玉甯眨眨眼看向夏靈:“這麼重你拿了一路?”
夏靈搖頭:“過來的時候都是林英幫我拿的,都快到這兒了他才走。”
她走到景玉甯跟前,小圓臉上笑嘻嘻地,甜美可人:“先不說這個,少爺快猜猜看,這是誰送來的?”
景玉甯摸了摸包裹,感覺裡面有的地方硬邦邦,有的地方有點軟像是布料,他想了沒一會兒就含笑地轉頭看着夏靈,猜道:“是長姐的東西嗎?”
夏靈用力點了點頭,咧嘴一笑:“少爺真聰明!”
一聽真的是景安送來的東西,景玉甯的雙眼也跟着有些發亮,上前和夏靈一起打開包裹。
隻見裡面裝着幾個大大小小被密封的壇子,裡層有幾件衣服。
陸齊幫他們把衣服全都展開,以便看全衣服的整個樣子。是幾件貼身穿的裡衣,上面繡着具有景安獨有手法的牡丹刺繡。
景玉甯頓時心裡一緊,伸出手撫摸上牡丹的圖騰。
指尖感受到每一根絲線,他腦海中都能浮現出長姐縫針時的樣子,暖意随着觸感漫上心間。
過了一會兒,他看向旁邊的幾個壇子,眸中深處滿是懷念:“沒想到進到宮裡還能吃到長姐做的腌菜和果酒。”
夏靈也跟着笑了:“是啊,大小姐趁這次襄國使臣要來大尚,跟着帶了不少東西,”她用手指着包裹畫了個圈:“這些隻是第一波,另外一些東西會随着使臣再一并帶過來。”
景玉甯彎起唇角:“真是麻煩她了。”
如今時節室外晌午時還有些炎熱,院子裡花開正美,鳴鳥于飛。
景玉甯招呼着夏靈與陸齊,以及一些在西偏殿附近的宮人們一起将幾個壇子擡到了西偏殿旁邊的陰涼處。
“少爺,我還沒打開就聞到香味了。”夏靈用手扇着,聞起空氣中清甜的酒香。
“大小姐知道少爺不勝酒力,每次做得酒都像果汁一樣好喝。”
陸齊跟着搬完最後一個壇子,擡胳膊擦了把汗,也贊道:“景家長女美名在外,襄國與大尚國的名門閨秀都家喻戶曉,當真是賢德溫雅。”
夏靈認同地點頭:“你還沒見過大小姐本人,她可比傳聞中更美更賢惠,在府中無人不喜歡她。”
“出嫁前時間太趕,都沒來得及問她在襄國過得好不好。”景玉甯輕歎。
夏靈抱起景安繡的裡衣,對景玉甯說道:“少爺就放心吧,隋王有多寵着大小姐咱們又不是不知道,世人所說夫妻恩愛琴瑟和鳴大抵就是指得他們了。”
景玉甯颔首,眼裡帶着懷念與牽挂:“長姐與隋王安好,我便放心了。”
景安兩年前以宰相之女的身份嫁給襄國三皇子沉風霄,成為了大尚國與襄國建交的标志。
沉風霄封号隋,人敬稱隋王。
故而景安便是兩國衆所周知的隋王妃。
沉風霄鐘愛景安,大婚時曾許下諾言除景安外終生不娶,這幾年他們夫妻感情甚好,為不少人所欣羨。
襄王子嗣不多不少,子女加起來統共十幾個,除去死了瘋了的和為質的,目前在襄國手握實權的皇子一共四個。
分别是太子沉風銘、二皇女沉雲罂、三皇子沉風霄和六皇子沉風麟。
據說襄國當今太子沉風銘是位行蹤神秘的絕世英俊男子,他作詩一絕還武藝高超,是無數名家閨秀的夢中情人。
當年襄王險些死于大尚國将士的刀下,多虧他及時救駕才保下一命。
也因此襄王廢掉了當時屢生禍端的前太子,改立沉風銘成為襄國的新太子。
這些年随着襄王年歲漸老,一些國家大權漸漸落到了沉風銘的手中。
在這位太子的輔佐下,襄國的貿易蒸蒸日上,并與大尚國開啟了諸多合作。
景玉甯回到屋裡打開了景安的書信,景安字迹清秀整潔,盡顯淑女之範。
景安在信中告訴他,隋王和她一切都好,太醫前些日來診脈,發現她居然已經有快兩個月的身孕。
隋王大喜,襄王也高興得親自召見了她。
世子目前尚未取名,景安知景玉甯才華橫溢,所以便讓他也來幫忙想一想。
得知景安懷孕的消息,夏靈開心得嘴都合不上,嚷着要給景安的孩子多做幾件衣裳,做完了就寄給她。
這也是景玉甯近日裡聽到的最令他高興的事情,他讓陸齊即刻就準備出紙與筆,很快就提筆寫下一連串好幾個字,一個個衡量比較起來。
直到午後,那些會來事兒的宮人們把坤明宮的這件喜事禀報到了政華殿。
對于正在費盡心思追求景玉甯的赫連熵來說,他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但礙于政務繁忙,眼下不好直接到坤明宮去賀喜,于是他隻好先在龍桌上寫出幾個寓意吉祥的字,裱裝完就給景玉甯送了過去。
林英将東西呈上來,景玉甯正值心情不錯,馬上就親自走上前打開來看。
然而當看到上面的字時,他整個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這幾個大字下筆如有神,氣勢如鴻,精湛有力,堪稱絕品。
但……
景玉甯雙眼細細地盯着這幾個字,再次确認道:“這真是陛下所寫?”
林英拱手:“是,奴才是親眼看着皇上寫的,絕對是親筆。”
西偏殿敞着大門,清風吹過本該惬然舒适卻帶來一絲寒氣。
聞林英此言,景玉甯抿緊雙唇,額上漸漸滲出一點汗,他死死捏着林英呈上前的禦紙。
一遍遍看着眼前的字,連臉色都開始不對勁起來。
“為什麼…”半晌,他緊鎖眉宇喃喃道。
他想不明白。
為什麼赫連熵所寫的字與以前每次同他書信中的字體從筆觸到筆法都會如此不同…
就好像……
根本不是一個人寫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