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出聲,這些衙衛随即将視線轉了過來。這一細看,更覺站在近前的青年實在漂亮得驚人,不由心頭一顫,感歎他到底是何方美人。
領頭人口中一句“關你屁事”瞬間被壓了下去,随即迸起語氣對他講說:“我們大人日理萬機,哪來時間浪費給這群刁民。”
景玉甯眼底瞬顯起一絲諷意,不過依舊面色如常地繼續淡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得不‘請’你們大人放下手中事務,先來這裡走一趟了。”
他這句話說得既不施威壓亦不露鋒芒,然就這樣輕飄飄的一句卻又予人一種駭人的冰寒之感。
衙衛相觑不明就理,他們仍以為面前這如畫般俊美的兩個人左不過是從外面遊來的貴氏,一時路見不平非要在此顯現一番。
隻不過,在這個地方尋釁縣衙,他們實在選錯了地方。
領頭人聽畢青年的話頓了幾息,而後反應過來又連笑出聲。
“喲,你還想見我們大人?”他邊說邊仔細打量景玉甯,眼神從刹那間的異然逐漸帶起一種放肆與玩味。
他們這些在邊界的衙門于西疆早已做威做大,衙門與富商門戶又相傍相護多年。縣丞更是當地的土皇上,除卻皇城裡的那位,料是還沒人能鎮得住他。
衙衛們見領頭人不懼其言,便也跟着耀武揚威起來。
“大人正忙着操辦皇上與皇後駕臨,哪是你們說見就能見?”
“就是,想要見我們大人也不掂量清楚自己幾斤幾量。”
“勸你們還是少管閑事,這群賤民本就死不足惜,免得為他們給自己惹上大難。”
他們一句接着一句威脅,手上的鞭子同時往地上再狠狠一抽,吓得一衆平民顫栗地直向後連連縮退。
霹靂而下的利鞭劃破塵土,飛揚的石沙砸到衣衫褴褛的百姓身上。
青年心中正如這鞭身的針尖一般生出深沉的諷刺與暗寒之意。
他向前走出一步,與赫連熵平齊,俯視冷道:“本宮倒要看看能遭來何等大難。”
塵沙與風吹過邊頰,拂起了烏黑的鬓發。
金淺的瞳眸在日輝中不掩威懾,當旖麗與肅震的容姿結合一起,便形成比之罂粟更為華魅的色彩。
他站在男人的身側,萦月淨色與暗青錦服相間呈濃墨重映。即使二人的身量有着不小差距,但威壓則亦然尤同。
景玉甯怒不形于色,然森戾如是而現。
隻見他身旁高大冷峻的男人默契地擡指一點,身後護衛就旋即而出,幾人跪下身拱手後又不見了影蹤。
這時,幾個衙衛與領頭人終于察覺出不對來,他們再度相互看起眼色,之後迅速地躬下腰,賠禮道:“小的有眼無珠得罪了大人,求大人饒恕。”
他們尚且無法确認面前這二人到底是何許人,但就這一番行态與美人的自稱來看,約莫是個擁有皇城王族或一品命官背景的顯赫之人。
至于這樣的達官貴人,自有縣丞去與之相較。他們這些小員,還犯不着自己上趕着得罪了人徒增麻煩。
“小的這就禀報縣丞大人,帶您們過去。”領頭人聞起風向極快地變了臉,站起身手臂向前一擺,狀似恭敬地請道。
不過這次赫連熵與景玉甯則分毫未動,連一眼都未再看他們,仿若眼前這些衙衛不過是一群死物。
夏靈靜待在車驕之後不遠的地方已有多時,見勢提步冷笑着走了出來。
她一步步徑直地站到景玉甯的側旁,“不必了。”
她接起領頭人的話,對着一衆人諷刺反問:“這世上唯有臣見君,又何來君見臣之禮?”
“縣丞便是今日亡故,死于非命,也要躺倒棺中,再擡出來面聖!”姑娘細潤的聲音說出最陰冷的話語。
眼前一衆衙衛登時兩腿一軟,一時間全都神情瘆駭得齊齊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