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臣子在他們身後跪俯齊聲道:“臣等恭送皇上皇後。”
走出殿門下的幾步石台,赫連熵趁景玉甯不備,即刻把人扯入懷中打橫抱了起來。
動作行如流水,分毫不予人喘息之機。
“陛下!”景玉甯驚呼出一聲,雙手下意識地圍上了赫連熵的脖頸。
這個舉動很明顯地讨好了男人,赫連熵笑着晃了下自己健碩的寬肩,任由青年扯上他後頸的襟領。
“玉甯辛苦了,太醫說你還需數日靜養,就由我代你行路吧。”赫連熵颠了颠懷中清瘦的身體,故意俯首讓唇瓣含上景玉甯的耳垂邊說道。
呼吸灌入耳蝸,激得青年全身一抖,他即時紅了臉,眼尾像早春的月季一般粉透。
這些年赫連熵總愛抱着他四處走動,舉止霸道又張揚,從來不在乎宮中人多口雜也不怕旁人看見指摘議論。
景玉甯比他知羞得多,起初常常反抗掙紮,可每次抗争到累得沒了力氣也不見男人把他放下來過。
後來青年明白反抗無用也就不再以卵擊石,一旦被男人在外面抱起,他就事先把整張臉埋進赫連熵的懷中,利用帝王高大的身軀遮掩住自己面上的窘迫,然後像隻貓似的一動不動,在心裡默默祈盼着赫連熵能快些覺得這樣無趣。
然而青年并不知道自己悶頭往男人懷裡紮,隻露出泛紅小耳朵的模樣在赫連熵眼裡是多麼可愛讨喜,實際不過是讓男人更加不可能将他再放出來。
這回景玉甯原以為二人身在珀斯國的皇宮,帝王總不會像在大尚國皇城時那般荒唐跟肆無忌憚。
可他實在低估了男人的不羁,也錯估了自己對男人而言又是怎樣極度渴望親密的存在。
赫連熵的臂膀牢固如鋼,一旦抱上了就能一路分毫不松。
景玉甯在珀斯皇宮更感羞恥,他閉上眼一路不言半句,隻盡量把自己縮起來,不想被外人看見。
男人被他這幅模樣逗笑了,心下軟起一片汪洋,輕哼着曲橫抱懷裡人穩穩地走回寝宮。
珀斯國主殿的寝宮坐落在整座皇宮的中央,一如珀斯好鬥善戰之國風,連同寝殿裝潢盡懸挂着各列珍奇異獸,梁栓無數金雕銀弓。
赫連熵走過正殿來至卧榻,忍不住在愛妻的面頰上親了又親,終于低聲說:“我們到了。”
他把青年放到軟塌讓人坐在墊子上,青年這才睜開眼看向男人與他身後的各樣布局,以及不遠的門外走進來的兩個人。
“微臣攜孫大夫給皇上皇後請安。”關雲鵬在步入内室的門檻後方下跪叩首道。
同他一起跪地磕首的還有側旁的孫大夫:“草民孫邑拜見皇上皇後。”
聽見這二人聲音,赫連熵轉過首睨向他們,說:“進來吧。”
言畢,二人站起身,答了聲“是”,便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來到帝後的面前。
孫大夫滞步于卧榻之前,再度行叩拜大禮,說道:“草民孫邑叩見皇上皇後,恭賀皇上皇後勝戰告捷,祝我大尚太平長安,威武鎮江河。”
景玉甯聽他這一席言,結合先前夏靈與林英報來這位孫大夫曾在皇宮太醫院任職,心裡便有了數,繼而颔首道:“孫大夫有禮了,請平身上座。”
孫邑直起身被赦座椅,他擡頭看向這二位主上,眼眸刹時一亮。
眼前的兩人皆可為世間無雙之絕色,在堂皇寝宮的映托下熠照出華彩的光耀。
暗金龍紋前鳳钗搖曳,繡美的絲綢若波在起伏的紋路中若水若山,可即便如此也不遠及二人容顔的璀璨。
皇上雄梧英俊,鋒利似刀削的輪廓極具氣勢,眉目濃深黑眸如漆,英挺的鼻梁下一張薄唇微閉,如圭如璋雄隽至極。
孫大夫見過先帝與太後的樣貌,自然能覺出新帝的長相是結合了二人最優之處。
先帝故顔之卓越自不必說,太後李氏原也是大尚國出了名的美人,年輕時豔壓天下群芳,之後的歲月也不曾讓衰老在面容上留下任何疤痕。
隻是若說如今的她為何不比曾經驚豔,不過是命中波折讓姣好的容顔逐漸變了面相,原先純淨的面孔被添上幾筆算計與世俗的烏墨,把天生的美掩蓋在暗淡的布匹裡,時久經年也就再也無現了。
而近前的這位皇後,容貌則堪稱驚為天人,料是孫大夫跟随先帝于後宮見美無數,也無從見識過有人能擁有如此盛然美貌,仿若恍然一笑間可使天地無色。
孫大夫看得雙眼發直,被赫連熵不悅地一擋袖才掃回了神識。
他愣怔稍許,繼而連忙低下首,坐得緊繃倉皇。
景玉甯倒不以為意地報以一笑,身旁陸齊待關雲鵬準備好墊手的軟枕與絲帕,等青年将手放上露出腕脈。
隻是這次他沒有伸出手,僅調整了下與帝王同坐的姿勢,緩緩撐起下颚,打量着孫大夫,道:“您幾日随行陪駕也是辛苦,為本宮診脈還是其次,現下先歇一歇,同本宮講講您在邊疆這些年間所見所聞,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