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蕪點點頭:“你就不能成為我的家長嗎?他們沒有管過我,也沒有給我花過錢,這次要不是譚笑告訴我是發燒,我都不知道我生病了。我都沒有見過他們。”
“沒見過?”聞負燈眯眼,卻讓向蕪意外地沒有深究這句話。頓了幾秒,他才回答向蕪之前的問題:“我姑姑,也就是你繼母,一開始對你爸應該是真的有點感情吧,所以願意把你接過來。但現在她已經煩了,她想找個辦法讓你消失。她想說服我幫助她。”
這些話對一個漂泊無依的青春期少女來說其實是十分殘忍的。
和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不一樣,向蕪的情緒越來越敏感。她也越來越把周圍人講的話當成真的。
不過她的理智照常運轉,退燒以後,錯亂修複:“你說不關你事。也就是說你不會幫助她,那你會阻止她嗎?”
“話是這麼說,她隻是想看看我的态度。”聞負燈繞到女孩面前,拉了把椅子在她前面坐下。“我要養你,她當然高興。反正這對他們來說,和你不存在也沒有差别。”
“那你要養我嗎?”向蕪大張着眼睛。聞負燈總是會俯下身來和她平視,不用她費勁仰起頭。
她聽見面前男人輕咳了一聲,就是那種掩飾什麼情緒的輕咳。然後一隻手落在她的頭頂,不帶任何情欲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是。不是還要看着你慢慢長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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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r中年級組的辦公室,有兩個人很焦慮。
一個是年級組長,另一個就是向蕪的班主任。
“家長怎麼說?”年級組長皺眉。
班主任搖搖頭:“家長說孩子不在他身邊,他也不清楚。但他可以幫忙問問。”
“什麼叫幫忙問?這不是他女兒嗎,又不是我女兒,我這是替誰操心?”年級組長氣憤。
班主任揉了揉眉心:“之前向蕪和我說她一個人生活,看來不是蒙我。我們班兒上和她玩兒得好的一個姑娘說向蕪前天晚上被人鎖在器材室了,我讓人去查監控了,還沒來記得去看呢。然後那姑娘說她昨天發燒了,回家休息了。如果我們班兒上那姑娘沒說謊,就是向蕪的家長太不負責任了。”
“不想養的話把人孩子生出來幹什麼……”年級組長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應該沒說謊吧……我們班兒的姑娘給我看了她給向蕪打車的截圖,是送到小區,應該是回家。”班主任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哪不對勁兒:“就是附近一個高檔小區?”
“那你現在再打個電話問問?手機現在應該充上電了吧,不然學校都想報警了。”年級組長嘴上都快急出泡了。“真是,聯系不上真愁人啊。”
班主任也沒别的轍,就撥通了向蕪的電話。“撥通了,撥通了。”她驚喜地擡起頭,對年級組長說。
年級組長拉着凳子湊過來:“開免提開免提。”
幾聲“嘟嘟”過後。
“接了接了!”已經聽“已關機”聽得麻木了的班主任此時聽到電話接聽的聲音,激動得臉都有些紅。
“喂?”接通向蕪電話的卻是一個年輕沉潤的男聲。
一時間辦公室陷入死寂。班主任和年級組長面面相觑了一會兒。“您好……請問這是向蕪同學的手機嗎?”
“嗯,對。有什麼事嗎?”
“就是……那請問您是?”
聞負燈看着蹲在地毯上抱着貓望着自己的女孩,笑了一下:“我是向蕪的家長。”
然後他看到向蕪眼前一亮,贊許地用力點頭。
年級組辦公室這邊,年級組長用口型對班主任說:“這麼年輕?真是家長?”
班主任硬着頭皮問下去:“那個,向蕪兩天沒來學校了,我是向蕪的班主任,就算是借讀,曠課太多也會被勸退的。當然,一直聯系不上向蕪同學我們也很擔心,您知道向蕪同學怎麼樣了嗎?”
聞負燈伸出手指逗了逗貓:“她昨天發燒,去了醫院。今天退燒了。有勞您費心。”
哪怕是隔着聽筒,都可以聽出來講話男人的聲音都是優雅沉潤,語氣不失禮節。
班主任和年級組長覺得自己在聽什麼小女孩愛聽的聲音主播,一把年紀的倆人眉心一皺,先說:“好的,好的。但不請假也是不對的,這是最後一次了。等退燒了一定要回來上學了,快期中考試了。向蕪本來就跟不上學校的進度。”
“嗯,麻煩了。”客套完,電話挂斷,聞負燈朝着向蕪挑眉:“上課跟不上,這是你不願意上學的理由之一?”
蹲在地毯上的女孩發了三秒呆,才滿眼疑惑地指着手機問:“這個謠到底是從誰開始造的?”
聞負燈彎着唇角,看着她抓着小貓的爪子細數自己上學以後受到的特殊照顧和誤解,曾經木然呆闆的面容變得生動鮮活,他的眼裡不知道裝的是什麼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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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中年級組辦公室,面對着挂斷電話的手機,班主任和年級組長都在彼此眼睛裡看到了驚恐。
“這麼年輕?聽起來最多三十歲。”班主任說。
“會不會是哥哥之類的?”年級組長猜測。
班主任點頭:“有可能……但我執教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種情況,就是這個男人的口吻很不像是真的家長。”
缺愛的小孩最容易陷入畸形的愛戀關系……他們不是沒見過這種情況。尤其是r中的學生,他們給自己的壓力大,更容易走極端。
這麼多年,老教師什麼情況都見過。
畢竟青春期的孩子也是性意識蓬勃萌發的階段,如果沒有正确引導,很容易誤入歧途。
年級組長皺着眉:“等這個向蕪來上學,讓她來我辦公室,我和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