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許知惠不可置信,恨不得直接一劍捅穿雲盈的心髒,奈何雙方都有“自在飛花”護體,在紀大公子的壓迫感下,她怔愣在原地。
雲盈一把推開她,顫抖的手觸碰到鳴凰劍身,才有了腳踏實地的真實感。
當年劍山契約,劍心劍靈共鳴,暴脾氣小孩似的劍靈當場化形,親昵蹭在她的手指尖。
小辣椒稚嫩語氣一字一句:“我喜歡你,日後你有麻煩,我保護你!”
就像如今。
在雲家老宅前廳,火焰圖紋與金色光輝交織,十年召喚不出來的劍,在她被刺傷前,義無反顧地擋在她面前。
“是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鳴凰……”
雲盈一把抱住本命劍,目光無措,又忍不住潸然。
劍勢激蕩起波瀾,鳴凰安靜地被抱在懷中,金色劍芒久久不曾散去。
有人緩過神來,仔細打量這場景,逐漸意識到不對之處。
往生鏡中,雲盈一直到自刎都沒有召喚過鳴凰劍,因此唐郁确實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出于閱曆豐富,他是最快反應過來的。
鳴凰始終不應雲盈的呼喚,甚至現在安全下來,凜然劍勢都不曾收斂……唐郁一頓。
“自在飛花”的比試,再安全不過,更何況他還将傷痛屏蔽了……怎麼會突然觸發鳴凰的護主狀态呢?
他突然道:“雲盈,拔劍。”
地上女孩一怔,聽到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動手,卻被劍柄處的滞礙感阻礙。
衆目睽睽下,雲盈一手握住劍鞘,一手握住劍柄拔劍。
一次,兩次,三次……
那把名劍依舊屹立在她面前,劍勢依舊,劍鋒不出,哪怕雲盈頭上開始冒起冷汗,鳴凰也沒有絲毫變化。
“怎麼會!”
雲杉不忍地偏開頭,制止她的動作:“别試了。”
紀顧陽垂眸,身後許知惠神色不甘,卻悄悄松了口氣——劍靈不肯出來,劍也拔不出來,算什麼本命劍!
“鳴凰她,”雲盈手一抖,目光來來回回掃視着那不曾熄滅的金光,“難怪……”
我們曾經的誓言,你都還記得。
就算失望自封,就算感知不到情況,本體也殘留着幾分本能。
十年不召劍?
她究竟在想什麼?
怎麼能這麼對鳴凰!
“是我對不起你。”
現在這種情況,不說大家也明白了,唐郁默然調動靈力,将雲盈和劍轉移到輪椅上,順便将鳴凰的威勢壓下去。
他搖搖頭:“與其悔恨當初,不如想想昔日喚醒劍靈時,你的道心是什麼?現在又在何處。”
“劍心都丢了,談何劍道,劍靈怎麼會響應你的呼喚呢?”
雲盈緊緊握住劍鞘,将其置于最靠近心的地方,深吸一口氣:“多謝老師教誨,弟子定謹記于心。”
啊?我丢??
啥時候的老師?
紀顧陽喝茶的動作一頓,後面許氏子也一臉懵逼地聽着,然後又有人開始酸了。
唐郁無視衆人目光,淡定颔首,作為裁決者,開始給大家分析第一場比試:“第一場比試中……”
*
清洲城内,那一道貫日白光現世,很快吸引了諸多人的視線。
他們感受着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劍勢,相視一眼:“難道城内有什麼寶物現世了?”
“咱們這地方能有什麼東西,就算有什麼也輪不到咱們,别忘了,兩位尊上還在這呢!”
“诶你這麼一說,我感覺倒有可能是步臨君的劍勢!”
“蠢貨,步臨君早就找到自己的道了,無情道的劍修,哪有這麼誇張的劍勢,人家都是大象希聲!”
有人一合手掌,仿佛想起了什麼:“我倒是想起來,多年前有位天驕,她的劍就是這樣華麗的……”
城中心舞樓瑰麗壯觀,頂樓最是豪華宏偉。有人步伐匆匆,邁進最裡面的房間。
屋内窗戶大開着,有少女披羅戴翠,倚在窗沿上。
“右護法……”
少女眨眼回眸,面容映在來人眼眸深處,赫然是靛宛樓宴席上,高居主位的珑燈神女,秋鈴兒!
她赤腳踏在柔軟地毯上,雙足潔白如玉,掩在湘裙褶。
“是來說那白光和劍鳴的事吧,本主已經知曉了。”
明目張膽地眺望遠方,靈器籠罩着房間,秋鈴兒絲毫不怕被人看到。劍氣沖天,她看得最清楚,那是雲家老宅的方向。
她們是一個年齡段的人,雲盈揚名很早,盡管她那時還沒來清洲城,也聽說過天驕榜第八的名聲。
清洲城最耀眼的雙姝,一個朝氣蓬勃鋒芒畢露,一個年少感悟大道【逍遙】,遊心于淡,超然而豁達。
秋鈴兒初聽聞,還以為謠言傳反了。世家之首和一流之下,兩人家世差距極大,卻産生了相反的心性。
那劍勢一出,她便知道,是鳴凰再次現世了。
她笑意盈盈:“難怪咱們左護法想方設法也要将人收入麾下。”
“紀顧陽是不是帶人去雲家了?”
秋鈴兒自顧自點點頭:“人家給我們創造的大好機會,可不能放過。跟接觸雲盈的人說一聲,等雲家受了挫,再去試着拉攏一下。”
左護法要的人?
那人應下,心裡一驚:“右護法,若雲盈依舊不願意……”
少女擺擺手,看得很開:“不願意就算啦,咱們就幫這最後一回,情至意盡了,之後讓左護法自己安排去。”
不隻是她有所察覺,舞樓之外,城主府,以及清洲城所有曾對雲家落井下石的勢力,都認識這道劍勢,哪怕時隔數年。
城主負手而立,想到雲家老宅住着的兩位尊上:“天意要雲騰啊……”
*
這所謂劍道比試,在唐郁眼裡簡直像一場孩童般的打鬧,盡管如此,他也分析地很認真。
廳内人也仔細聽着,尤其是當事人二位,合體期的教誨畢竟難得。
唐郁講完喝了口茶水,身居高位盡覽衆人表情。他很久沒講解過這種水平的比試了,衆人的反饋讓他還算滿意。
“若無異議,便開始第二場了,兵道是吧,紀大公子請講。”
紀顧陽起身:“第二場為兵道,在試煉場進行。比試的場地還請信陵君和兩位護道者幫把手。”
一位合體兩位分神?就兩個人的比試,也要這麼大陣仗?
真不愧是家大業大的紀家啊!
唐郁和淩歌也訝然挑眉,瞬間衆人好奇的視線聚集到紀顧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