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容問:“糊成這樣你還不扔?”
方成悅捏着那張照片,淡靜的看着前方,道:“她這個人不怎麼喜歡拍照。”
“所以不舍得扔是吧。這什麼時候的照片?”
“大三那會兒吧。她們學校給大運會做了半個月的安保,前幾年偶然在視頻裡看見的。”
周嘉容嘲諷他:“這可真是難為你了,誰們家分了手,還特意大海撈針似的去找前女友的視頻。”
“你也可以理解為,這是在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有多蠢。”方成悅面無表情地把照片又塞回錢包的夾層。
周嘉容很遺憾自己的語文沒學好,所以他琢磨着,這“深仇大恨”的反義詞是不是“愛而不得”。
他們在街邊的露天咖啡館裡坐下,店員送來兩份小甜點,周嘉容象征性的點了杯冰美式。
夏天的夜晚,風和樹都熱烈且溫柔。
周嘉容十分感慨的打量着街頭穿着時髦的姑娘,感慨道:“祖國的變化真是日新月異,祖國的姑娘也是。”
方成悅想,言外之意,他短時間内是不想再走了。
“哎,紀魚藻結婚了嗎?”
方成悅瞥了他一眼,道:“你為什麼總要把話題擱在她身上?”
“不好意思,紮你心了是吧。我好奇,到底結了麼?”
“沒。”
周嘉容很幼稚的笑了,“所以,你們見過了是吧?”
方成悅不置可否。
“生孩子了?”
“沒結婚怎麼生孩子?”
歌已唱到尾聲,如泣如訴的情緒被烘托到極緻,周嘉容的眼睛裡藏着深深的無奈,那是愛而不得的遺憾和悲傷。
“比我強。我那位,跟她愛的男人不光結了婚還生了孩子,終其一生她都不知道世上還有我這麼一号人。紀魚藻沒愛上别人,對你來說就是最好的結局了,瞎折騰什麼呢?”
方成悅一愣,心想這世上的感情,好比什麼鑰匙配什麼鎖。這個浪子都出國躲了那麼多年,回來後卻還是不能忘情。
他仍是不緊不慢的說,“我和你,情況不太一樣,不好這麼比。”
人心不足蛇吞象,周嘉容懶得再搭理他。
咖啡館長相清秀的女服務生把冰美式端上來,周嘉容欣然接過,轉手卻又把咖啡遞到了她手中。
“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我回國後見到的第一個漂亮女生喝杯咖啡呢?”
短暫的驚訝後,女孩的臉上洋溢着充滿善意的笑容。
前有周公子花錢買美人一笑,後有方成悅乖乖掏錢補坑,他這哄女孩子開心的方法倒是越來越五花八門了。
*
第二天早上8點,吳主任帶着方成悅和其他2個主治醫生外加4個住院醫生查房。
“1床結腸腺癌病人,生命體征平穩,無發熱,昨天輸液**升……”二年資的住院醫生跟主任彙報病情。
吳主任對家屬很是和藹:“目前就給他喝點小米粥或者大米汁等流食,重要是保持心情通暢,好好配合醫生……”
“好的,謝謝大夫。”
重症監護室裡紀允江仍處于昏迷狀态,生命體征各項指标平穩。吳主任當即拟好當天的治療方案,方成悅和其他醫生寫下醫囑要求并各自簽好了名。
紀魚藻已經走了,隻剩下金竹笙一個人。
林烨正好過來探視,見吳主任在,便趕忙打了個招呼。
吳主任是林烨的爺爺林海元一手帶出來的,見了他自然是非常熱情,“怎麼這陣子老往急診這邊跑,老蔣那心胸外科快散攤子了嗎?”
“主任您說笑了,”林烨是個非常溫和的人,一味好脾氣的笑着說:“爺爺的老朋友住院,他放心不下,讓我多盡心。”
“也跟教授說一聲。我們剛看過,病人一切正常,沒事。”
“好的,主任您辛苦了。”
這邊查完了房,大家便各自忙碌去了。走前吳主任特意交待方成悅,“重症監護室那邊你多關注一下。”
“好的,主任。”
林烨帶了兩份早飯過來,四下裡看了一遭也沒見着紀魚藻的身影,便問金竹笙:“阿姨,魚藻已經回去了啊?”
“是,她還要去上班。”金竹笙瞅着他手裡的另一份早飯,心裡很不是滋味,蓮池才失蹤幾天,他這就要變心了嗎?
于是,她冷着一張臉,話裡有話的說:“魚藻那個工作,确實是忙了點。她今年都28了,跟她一般大的,孩子都生好幾個了。她不着急可我不能不急,你也知道蓮池她……不在,我現在就隻剩下魚藻一個依靠,等她感情穩定了,我就讓她轉内勤,堅決不能再幹這個活了。”
因為提到了紀蓮池,林烨的臉色瞬間就暗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