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陸說了一下緝捕犯人的思路,問自己的兩個徒弟,“都明白了嗎?”
“明白。”
紀魚藻問:“師傅,法醫查了嗎,盧小翠身上是否有針眼?”
“确實有,不過不在你說的那幾個地方,在腹股溝。”
紀魚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縱使那麼厚臉皮的人卻還是微微紅了臉。她想方成悅也算是手下留情了,否則他再實例教學那自己還要不要活了。
“鲫魚,你是怎麼想到盧小翠是被下毒的?”
“血液幹涸的速度跟死亡時間對不上,犯人一直在故布疑陣,這個人真的很狡猾。”
馬陸沉思了半晌,道:“你一個女同志,還是别參加逮捕行動了。”
“我要去!”紀魚藻的眼睛裡閃着灼灼的光,她很堅持。“我要看看這個無視法律和人命的人到底有什麼三頭六臂。”
馬陸知道,她之所以要見這個人,其實是想确認自己妹妹紀蓮池的生死,或者說,屍|體。
“那大家務必小心,一切服從命令。”
“是。”
淩晨一點,在紀魚藻家對面那棟樓的五樓房間,刑警們破門而入的時候,家裡泛着暖黃色的光芒,留聲機裡甚至還放着鋼琴曲。
是《river flows in you》。
正好到了華彩樂章部分,在流暢的輕快如水的聲音中,一名二十多歲的女性,以同樣的被害手法,殘忍而妖冶的沉浸在血泊之中。
除此之外,别無他人。
馬陸的太陽穴突突跳了起來。他們仿佛進入了一場貓捉耗子遊戲。
警笛聲沖破了小區的靜谧,在墨沉的夜裡如裂一匹帛,狠狠的撞擊着每個人的心。
怎麼又是這樣?好似你付出了全力,不但沒有一個好的結果,反而事情更朝着無盡的深淵去了。
三年前,因為錯誤的預估了時間,她與綁架蓮池的犯人擦肩而過。而現在,她又被犯人耍的團團轉。
紀魚藻覺得呼吸都開始困難。
她不信這世上會有無緣無故的愛,自然也不信會有無緣無故的恨。萬事有因有果,罪犯也是人,他身上一定會有破綻,一定有!
*
第二天是周末。
天氣響晴,室外氣溫直接沖上42攝氏度。
紀魚藻像條離了水的魚,蔫蔫的提不起一點精神。她提着一袋水果,走進了安大附屬醫院的病房大樓。
除了主治醫生,林烨的爺爺林海元也在。他一來,自然從急診科主任到實習醫生都要到場的。
紀魚藻被滿滿一屋子穿白袍的人吓了一跳,看見爺爺正如常的躺在病床上跟林教授說話,自己那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下來。
林海元自然看見了她,和藹的說:“小魚來了。”
“大林好。”
紀允江訓斥他,“這孩子,沒大沒小。一屋子人呢。”
他怕老友在自己的學生們面前威嚴盡失。
“不要緊的,不要緊。”林海元哈哈笑着,老小孩似的跟一屋子醫生開心的介紹:“我是大林,我孫子林烨你們也都認識,那是小林。因為她爺爺是我的老鄰居,丫頭呢是打小看着長起來的,所以我們都是這樣稱呼彼此的。”
方成悅這才明白,原來她跟林烨是青梅竹馬。
“你們都去忙吧,不要都杵在這裡。”
林海元把人都給遣散了,隻留下主治醫生方成悅,給紀允江介紹。
“這是小方,我一手帶出來的學生,”他轉過頭看向老友,臉上帶着驕傲的神色:“也是目前來說,最得意的一個。”
紀允江其實醒來後就認出了方成悅,但他是個有智慧的老頭,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已經學會了不再插手年輕人的感情。
他隻是羨慕地說:“你是個有福氣的人,桃李滿天下。不像我,孤家寡人一個。”
林海元知道他這是在感慨自己兒子的遭遇,看他剛剛度過危險期,精神頭也不足,便寬慰道:“老夥計,你養足了精神,後面還有場硬仗要打呢。不要還沒等到手術,你就先倒下了。我家老太婆熬了雞湯,一會叫林烨給你送過來。”
“勞你們費心。”
紀允江想自己能活到這個歲數,也該知足了,幾次三番的病痛折磨,他已經心灰意冷,手術要是不成功,還不如安安靜靜離開的好。他不想臨終還要丢失尊嚴。但關心他的人都在這裡,這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好,我聽安排。”
林教授探望完老友就離開了。
方成悅還有其他病人要看,囑咐了幾個注意事項也從病房離開。
“爺爺,我出去一下。”紀魚藻跟着一塊出門。
走廊裡,方成悅一邊走一邊跟夏護士交待了幾件事情,察覺到身後有動靜便停住了腳步,紀魚藻緊追着,步子一個沒刹住差點撞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