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魚藻再度回到籃球館的時候,蒼白的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
冉晴打量着她的神色,心知肚明的刺撓她:“是不是特别遺憾,姨媽來的不巧?”
“你說什麼?”
“别他麼跟我裝傻,你一個飽漢子哪知我這餓漢子饑。”
冉晴幽怨回頭,見方成悅幹淨清爽的從籃球館後面的門那兒目不斜視的走進來,歎着氣評價道:“這麼些年過去了,他怎麼還是這麼衣冠禽獸。”
紀魚藻手機裡連着進了幾條信息,她打開,是方成悅發過來的。
【你搬到我那兒住吧】
【夜班太多,我不想把休息的時間浪費在來回的路上】
紀魚藻綜合考慮了一下利弊,給他回信。
【我可以說不嗎?】
【可以,我搬去你那兒住】
……紀魚藻想,這才幾分鐘的功夫,形勢已經是江河日下了。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
新的工作日,小米正在會議室裡拿着塊抹布擦桌子,紀魚藻看見了,走進去拿食指抹了一下,确實連一點灰塵都沒了。
“喲,米老師,今天的太陽是打北邊出來的?”
“噓,”小米一個勁給她使眼色,紀魚藻納悶回頭,見關泰山和馬陸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兩人手裡都拿着個工作記錄本,馬陸胳膊和肋骨間慣常夾着他一直在用的那個保溫杯。
關泰山陰沉着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馬陸則皺着眉頭閉上了眼,那模樣看起來像是在等人。
紀魚藻和小米悄悄地關上門,從會議室退出來。
“這是怎麼了?”
“案子辦的不順,說是上面的領導要約談呢。”
紀魚藻沉吟着,問:“什麼時候的事?”
“就上周三,你胳膊還沒好呢,師傅不讓跟你說。姐,這事你咋看?有頭緒沒有?”
“我要有頭緒,早就把人給抓回來了。”
紀魚藻沉思着,心想或許她可以守株待兔,等嫌犯上門來找。
晚上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她從動鐵站出來,與幾個行色匆匆的人擦肩而過。
夏日夜晚,空氣悶熱的像個密不透風的鐵桶,紀魚藻耳朵裡塞着副耳機,路邊有幾個做生意的小商販低着頭正在刷短視頻。
外面的熱鬧随着她的腳步聲越漸隐去,她走進人煙稀少的破舊小區。
紀魚藻拿手指打着拍子,很有技巧的邁過松動的地磚,避免一腳不小心踩下去,下面蓄積的污水就會濺自己一身。
隻要她放慢了腳步,跟着的人腳步也會停下來。
她若無其事又往前走,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紀魚藻拐進單元門,不一會有人也跟着走了進來,隐在暗處的她突然出手,男人接了幾招,連忙開口道:“姐,我是大海。”
紀魚藻松開手,劫後餘生的問:“你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幹什麼?”
“爺爺不放心你,”李大海愁的頭發都快白了,他無奈的說:“姐,你都多久沒去看他老人家了?我實在是編不下去了。”
紀魚藻盯着他看了一會,他出現的時機過于巧合,她不免多心的又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開始跟着我的?”
“我等在小區裡一陣子了,”李大海憨厚道:“看你聽着歌呢,沒敢打擾。”
紀魚藻笑了笑,把耳機摘下來,裡面沒有任何聲音。“以後打電話就行,不用特意跑一趟。”
“是爺爺讓我來的,讓看看你最近都在忙什麼。”
“明天我就過去。”
得到她的保證後,李大海便要走了。
紀魚藻突然又叫住他,問:“大海,奶奶的病好點了嗎?”
李大海納悶,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她怎麼還記得?
“好多了。”
“最近一直辛苦你幫忙照看爺爺,我跟金阿姨會給他請個看護,你也能休息一下。”
“沒事,”李大海憨厚的笑着,說:“我都習慣了。”
他轉身走了,紀魚藻仔細辨認着,似乎有淡淡的香水味撲鼻而來。
天上的月亮從烏沉沉的雲裡邊露出來半個臉,一會陰一會晴的,也不知道夜裡是不是還會下一場暴雨,來澆熄白日裡的酷熱。
紀魚藻上樓,把屋裡的風扇打開。
她不習慣于開空調,總覺得冷的過于徹骨了。
十一點多的時候,門又被敲開了。
紀魚藻剛剛洗完澡,頭發半濕,漚得白色T恤的領子上落了一層水圓點子。
她打開門,看見方成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