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悅沒理睬,腳下踩油門,車子像離弦的箭矢,輪胎過處,疾風般卷起地上的落葉。
趙春陽被晾在原地。
紀魚藻側身面對他,冷笑着問:“你什麼意思啊方成悅?”
他的五官像落在冰水中的月亮,清冷絕豔。“把安全帶系好。”
紀魚藻偏不按照他說的做,安全帶未扣好的車輛報警音一遍遍響在密閉狹窄的空間内,方成悅看後視鏡猛打方向盤,車子靠邊,在下山路上戛然停下。
他松了自己的扣帶,欺身罩過來,伸手按到了她座椅上面的頭枕上。
紀魚藻近距離盯着他剛剛刮過但仍泛着點青髭的嘴唇和下巴,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安全帶從她胸前扯過,她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把我的戒指還給我。”
方成悅的眼神尖銳如同刻刀劃過玻璃,“你再說一遍。”
“反正都已經分手了,你把我的求婚戒指還給我。”
他冷淡離開她身前,正眼都未瞧她。“不給。”
紀魚藻心裡惱怒,再度解開安全帶,傾身靠過來,抓住了他的肩膀。
委屈像一場傾盆大雨落下來,戰鼓擂在心上,她悲憤問:“要和好的是你,想分開的也是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看着我傻傻追在你身後這麼多年,重逢後仍然執迷不悟屢教不改,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為了你,我快煩死了,你卻仍然置身事外,每天過得開心快活,你覺得我很好欺負是嗎?”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開心快活?!”内心深處湧起黑色的風暴,方成悅臉色陰沉好像下一秒就會滴出水來:“我難過到快活不下去的時候,你竟然還在跟别的男人約會調笑?”
紀魚藻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好半晌,她才氣得發抖似的說:“你、你怎麼能惡人先告狀!我什麼時候這樣過?明明是你……是你先要分手的……”
仿佛一拳砸在棉花上,方成悅連架都懶得跟她吵。
“送你回家。”他俯身又把安全帶給她系上,深幽的眼神定在她白皙的臉上,啞着嗓子說:“起碼過了今天……你再去跟那個姓趙的約會。”
淚水滾上眼珠,紀魚藻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突然她低頭,雙手擡起他的右手往虎口處咬去。
刺痛從拇指與其他四指最柔弱的相連處傳來,方成悅感受着她尖利的牙齒,心裡猛地驚了一下,他害怕她會咬出血,萬一她也被感染,那自己的堅持就會前功盡棄。
他蒼白着臉色用另一隻手捏上她的臉,焦急道:“魚藻,松口,快一點!”
紀魚藻下了狠心,牙齒更深的嵌進肉裡,她氣惱的想,這樣莫須有的罪名,為什麼要安在自己身上?
方成悅的手指已經将她的臉都捏得變了形,他擡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張嘴,紀魚藻骨頭一酸,手掌從嘴邊分離,他的大拇指卻滑進了她嘴裡。
柔軟。溫熱。濡濕。帶着潮氣。
這樣的意外,讓兩個人皆是一愣。
方成悅看她清白的一張臉上,淚水尚且挂在眼角,頰上布滿紅暈,唇齒被撬開,看起來驚心動魄。
他的身心變得腫脹而飽滿,連呼吸都沉重。
紀魚藻绯紅了一張臉,僵在那裡動也不敢動,方成悅挂滿銀絲的手指從她口中撤出來。
綠色的跑車從後面追過來,方成悅抽了張紙巾,仔細擦了擦她的嘴巴。低頭看,萬幸自己的手沒有出血。
在趙春陽甩上車門再度找上來之前,他突然加重了力道按在她唇上,冷着張臉表情不耐道:“趕他走。”
紀魚藻呆呆地盯着他,心裡的激蕩還沒落下去,在頭重腳輕的悸動裡,她聽話的開門下了車。
趙春陽快步朝她走過來,什麼話都沒說,牽起她的手就要走。
“等會兒,”涼風吹走了密閉空間中的旖旎,紀魚藻抽出自己的手,大腦開始思考:“你也住在附近?”
趙春陽冷笑,“你但凡多關注一點,就能發現我的履曆上寫的明明白白。”
“感謝你邀請我……”紀魚藻努力在保護他敏感的心,“如你所見,我走不開。”
“是你不想走還是他脅迫你?”
“我們之間,似乎還沒親近到可以探讨私生活的地步。”
“師姐,”趙春陽望着她,心高氣盛道:“如果一個人身處漩渦中,僅憑自己的能力走不出來,那不妨借助一下外力。你麻煩别人,别人麻煩你,人和人之間才會親近。為什麼你不肯麻煩我?”
紀魚藻頓了一下,擡頭看他,赤誠直接,“有沒有可能是我根本不想從這個漩渦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