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在黎家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他是這個家裡除了父親之外唯一的男性,可謂是傳宗接代一根獨苗。從小奶奶寵着爸爸慣着,說一不二。
因為姐姐黎初受到了方家人的資助,他看着她一步步從一個村妞變成了體面的城裡人,連帶着自己的野心也膨脹起來。長此以往,他已經不滿足于當下這種貧瘠閉塞的生活了。
可黎陽沒有黎初的腦子,高中沒讀完就辍了學。前幾年開網店,後來又做直播,輝煌的時候也掙過一點小錢,還買了輛奔馳GL。趕上這幾年經濟形勢不好,他的生意基本都黃了。
雖然手裡沒錢,但平時養成的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卻改不了了。為了滿足他的日常開銷,寵子無度的黎安福又開始重操舊業。
說實話,黎陽瞧不上父親幹的這種“小買賣”,風險高收益小,來錢又慢。在他那些狐朋狗友的撺掇下,為了滿足一己私欲,他跟其中一個臭味相投的朋友馮碩合謀,又打上了周嘉心的主意。
可憐周嘉心正叛逆,又沒什麼混社會的經驗,隻要男人長得帥,她一概來者不拒,很容易就上鈎了。
一開始,為了跟新交的男朋友快活,銀行裡的積蓄很快揮霍一空。為了讨這小鮮肉歡心,她又想了個昏招,自編自演自己被綁架跟家裡要五十萬,誰想到她媽媽報了警,基金賬戶動不了,現金來源也沒了。
事已至此,周嘉心已經不想再繼續了。新交往的男人除了一張皮囊毫無深度,思想無聊又淺薄,跟她日常接觸的男性完全不在一個維度上,因此玩了幾回也就膩了。
可是,當她想收手的時候,卻發現已經甩不掉這個麻煩了,這才覺得恐慌。
黎陽也不傻,察覺出周嘉心的冷淡,心想怎麼能讓财神爺跑路呢?按照現成的劇本,他真就把她給綁架了。如果從這個女人身上撈不到錢,那就從方家人身上撈。
本來嘛,方成悅他們家既然伸出了援手,幫黎初一個也是幫,為什麼不連自己那份都一塊管了呢?反正他們家也不差錢。可是,張文惠那個女人卻一直充滿戒心,他幾次三番上門都碰個軟釘子,難免心裡怨恨。
于是,他将周嘉心關到廢棄的别墅裡,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給方成悅打了個電話。黎陽想,如果真能把方成悅控制在手裡,那以後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
果然,他也如願了。下一步,隻等着方家人乖乖送錢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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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周嘉心出了車禍,江秋影總覺得這棟别墅風水不好。找大師給看了看,另外又買了套宅子,這裡也就漸漸地廢置了。
剛才短暫的光線照進來,方成悅觀察着四周,在腦海裡畫了一幅圖。此刻,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方向,直到身體撞上一堵冰涼的不鏽鋼鐵牆。
方成悅背着身子,一格格走過去,終于在第三個格子間的展示櫃裡找到了一些刀具和打火機。
他将自己手腕上的繩子割開,擦亮火機,走到地下室的西北角那裡。台球桌後面,是一扇跟牆嵌在一起的隐形門。
方成悅學着周嘉容曾經做過的那樣,挪開眼前落滿灰塵的茶幾和櫃子,用力一推,門吱嘎作響。
他走進去,順着台階一步步往前。
随着腳步的行進,黑沉的地下空間逐漸被光明所浸染,他再次看見了外面的天光。
從地下室延伸出來的樓梯,好比小孩玩得旋轉滑梯一般繞到了房屋的外側。這條路是從一樓一直通往别墅房頂的。
此時秋風吹過,遠處樹葉哀鳴嗚咽。月亮躲在枝枝丫丫後面,看起來渾圓金燦。
偌大的别墅區,遠近漆黑一片,一個人影都沒有。隻有周家的别墅一層,灰白的水汽蒙在玻璃上,裡面隐隐約約透出昏黃的燈火。
方成悅不放心周嘉心,小心翼翼推開了外面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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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心被綁在椅子上,嘴巴裡塞着一條破布。她渾身上下隻穿了一件睡裙,衣服已經被揉搓得髒污不堪,穿堂的秋風吹過,露在外面的四肢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的眼睛裡浮滿了水霧。
黎陽面前擺了堆炸雞薯條,在他身邊坐着的那個年輕男人就是馮碩。兩人胡吃海喝,地上灑滿了瓜子皮、雞腿骨等碎屑垃圾,看起來一片狼藉。
黎陽長長地打了個酒嗝,食物消化的味道在酒精的漚浸中發出酸腐的氣息。“馮碩,再給我拿瓶啤酒。”
叫馮碩的男人,俯身拿了瓶啤酒遞給他,轉頭又把另一隻手捏上了周嘉心的大腿。
周嘉心氣得“嗚嗚”直叫,眼睛裡的厭惡和憤恨一覽無餘。
馮碩反手就甩了個耳光過去,“瞪什麼瞪?這不是你跟老子好的時候了?”
周嘉心無法言語,仇恨的目光卻冰涼刺骨。
馮碩還要動粗,黎陽罵道:“夠了!你把人質搞壞了,咱們從哪弄錢?”
“跟他們的家人聯系了嗎?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