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凍壞了?”于子書抱怨說:“我出去之前也沒帶傘,兜頭淋了好多雪。”
終于見到了秦景曜以外的活人,慕晚艱難地呼吸,她張口,聲音居然是罕見的沙啞,像是生病一樣,“我沒事,就是害怕。”
害怕什麼,她不肯說出來。
“你感冒了?”于子書的手貼着室友的額頭,溫度還算在正常範圍裡,因為寫作業戴着一隻耳機,她又問:“你剛剛說什麼?”
慕晚哆哆嗦嗦地倒了一杯熱水,潤了潤嗓子,“沒事,我累了。”
“好,那你休息,我再寫會兒作業。”
“嗯。”慕晚爬上床,她蓋着被子,冷靜了一會兒去摸手機,找到了那張被自己發給李明朗的照片。
還有幾天,他就回來了。
慕晚稍微安心了一下,閉着眼睛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起來,慕晚終于體會到了什麼叫喝斷片,頭疼欲裂,嗓子幹涸得如同經曆了旱災,仿佛幾百年沒喝過水。
她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噩夢,可怕的無法逃離的噩夢,而且與秦景曜有關。
斷斷續續的片段,回憶起來像是一幀幀的靜态照片,連不成視頻。
室友們都背起了書包,于子書見慕晚坐着就是不起床穿衣服,還不忘提醒道:“晚晚,起床了,上午還有選修課。”
慕晚翻手機看了下時間,也收拾了書本,跟着三個室友往教學樓裡沖。
自從鐘爾雅跟慕晚混熟了以後,一到這節選修課,她就跑過去跟慕晚坐在一起。
“昨天是誰送的我?”
慕晚記得自己到鐘爾雅的房子裡看小貓,然後被她帶去酒吧跟朋友一起打牌。
“我四哥,”鐘爾雅熬夜到淩晨,第二天上課居然還能神清氣爽地玩平闆遊戲,“天啊,學姐你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還失憶成這個樣子,昨天明明是慕晚自己親口說秦景曜會送她回去的。
鐘爾雅感歎慕晚酒量之淺,“下次進酒吧我可不讓你點酒了,還是飲料比較好。”
慕晚聽老師在台上讀PPT,她終于意識到原來自己是一杯倒,那以後在桌上就隻跟人喝茶,喝酒就算了。
鐘爾雅将平闆拿過來,“你看,我未來表嫂。”
那是一張發在社交平台上的照片,底下的評論點贊不少,評論區都在用類似小名的稱呼喊她,應該大部分都是親戚朋友。
鐘爾雅滑動着幾張圖片,“我舅媽挑的,說是都定下來了。”
說是定下來了,日子也不曉得到什麼時候,她四哥年紀輕,估計是想再自由幾年。
“你說,我四哥結婚得是什麼樣子?”鐘爾雅啧啧兩聲,根本想象不出來,“就他那臭脾氣,誰受得了。”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開朗燦爛,穿晚宴裙,對着鏡頭舉香槟杯。
“其實我跟夏初然也不熟,但是架不住我舅媽喜歡,聽說家藏的東西都給出去了。”
秦景曜母親讓兒子送的禮物,這就跟送訂婚禮物沒什麼兩樣了。
鐘爾雅點進夏初然的頭像裡,她想讓慕晚看看這訂婚禮物長什麼樣,結果卻怎麼找不到。
也對,誰會把重要的東西放在社交平台大肆炫耀。
能跟秦景曜結婚的女孩必然是門當戶對,那李明朗呢,他以後也會找一個家底差不多的女孩結婚嗎。
慕晚讓自己不要去想糟糕的結果,過好當下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不要因為沒有得到的東西而忽略自己原來所擁有的東西。
“我沒找到,但是我見過它長什麼樣子。”鐘爾雅給慕晚描述,他們這樣的家庭,家裡的長輩都耳提面命地要低調,但那件首飾實在漂亮,“鳳凰樣式,擱以前是隻有皇後能帶的金簪。”
精雕細琢,鳳凰栖梧。
有什麼在慕晚腦海裡閃過,鐘爾雅口中說的豈不是秦景曜送她的那支。
慕晚越想越覺得是,向鐘爾雅詢問,“頂上是不是一排珍珠,還有金色的梧桐葉子和紅瑪瑙。”
鐘爾雅僅在秦家見過一次,這些細節甚至都不如慕晚記的清楚,“你怎麼知道?”
訂婚禮物,秦景曜怎麼能把訂婚禮物就随便給了一個陌生人。
“我,我在你四哥手裡見過。之前明朗帶我到遲院吃過飯,那天我見他拿着。”
慕晚掩飾了實情,并沒有把秦景曜把金簪送給她的事情說出來。
鐘爾雅信了慕晚的話,她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學姐,你可不要跟别人說,要不然人家又說我們炫富,給扣一堆高帽子。”
想想就煩得要命。
這點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指不定哪天就成了落井下石的石頭,把人砸趴下了。
慕晚信誓旦旦地保證,“我不會說的,放心。”
幸虧那天她堅持還回去了,落在自己手裡會是什麼後果慕晚都不敢想。
還有那個胸針她也得還回去,不還回去心裡老是惦記着不舒服。
下課之後,慕晚和室友一起到食堂吃飯,期間她收到了一條來自秦景曜的短信。
是一家餐廳的定位,秦景曜想請她吃飯。
去醫院的錢秦景曜一直都沒肯收,慕晚思索良久,她在手機上搜索到這家餐廳,發現每道菜的價格都不便宜。
等得太久沒人回複,秦景曜發來了語音。
他開門見山,問她去不去。
慕晚:好啊,我請客。
手機頁面顯示正在輸入中,慕晚不懂那幾個字為何那麼難打,好久之後發來了一條信息。
秦景曜:你喝斷片了?
沒說好或是不好,反而問喝酒的事,慕晚回了過去,她是有點斷片了。
“你要請客,那我肯定等着。”
秦景曜又發了一條語音,聲音有點小,慕晚貼近了手機聽,聽到了末尾他的笑。
低下去的,意味不明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