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
慕晚縮着手,驚魂未定,“我看錯了,我以為是我男朋友。”
她的手剛才好像伸進了竹林裡,本想抓點什麼穩固東西,結果卻摸到了一條蛇的軀幹。
鐘爾雅回頭,也跟着害怕,“學姐,你看到什麼了?”
這到底是山上,雖然說是冬天,蛇蟲都冬眠了,可保不齊跑出去其他具有攻擊性的物種。
慕晚的指甲煩躁地勾着手心,秦景曜替人開口,“她說看錯了。”
四哥的話公信力不用多講,鐘爾雅注意着腳邊往上爬幾階台階,“哦。”
“你把我當成你男朋友,”秦景曜向前走了兩步,瀑布的水光迸濺,讓他的聲音變得不那麼清晰,“你心裡有鬼,慕晚。”
薄煙浩渺,幾近燃到盡頭,千絲萬縷地纏住了慕晚的衣袖。
慕晚急忙否認,“我沒有。”
她擡上石階的腳放下,半個腳都處于懸空的狀态,冷風經過枝葉幹枯的竹林,頂着後腰。
不上不下的狀态,慕晚啞口無言。
夜色裡,一盞燈籠照亮林子的一角,秦景曜垂視到地上石階矮矮的黑影。
再往上,慕晚的臉籠罩在白亮的燈光裡。
“是嗎?”
秦景曜眯了眯眼,他把指尖的煙含進唇裡,嗓音低緩,像是腳底流過的泉水,空明澄澈。
慕晚點頭,赧然說:“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
秦景曜朝慕晚笑,一陣風過,他的表情愈加鮮明。
仿佛刀刻石雕出的一幅立體而不完全真切的畫。
混蛋,秦景曜是個混蛋。
慕晚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她停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發信息給李明朗。
女朋友掉了隊伍,李明朗沿着原路返回找到了慕晚。
慕晚心生退意,對男朋友直接道:“我想回家。”
“我們才來第一天,你都沒怎麼玩呢。”女朋友不願意走,李明朗耐心地摸了摸慕晚的頭發,“機票都改簽完了,現在出去多沒意思啊,你是不是覺得不好玩?”
慕晚自知她的樣子非常無理取鬧,她偏頭,不讓李明朗碰,“不是因為這個。”
訴說的語氣藏着難以言說的委屈。
李明朗宕機了,他想不通,“那是因為什麼?”
怎麼飯桌上還好好的,到了晚上慕晚又鬧小脾氣。
“我不喜歡秦景曜。”慕晚惡寒又怕,她鼓足勇氣批判秦景曜,“你不知道,他這個人很壞。”
“你跟我走,不和他坐一起不就行了。”李明朗拉着女朋友的胳膊,帶着她爬台階,忽然他轉身,語氣認真地問:“要不我背你?”
慕晚蓄着眼淚的眼睛一下子笑了,她嗔怪:“叫人看見了成什麼樣子。”
李明朗拉着慕晚,“不背就算了,我們趕緊去新房間看看,保準你喜歡。”
兩個年輕人的心情都十分興奮,飛奔一樣爬上了那一段台階,跑到停下大喘着氣。
慕晚和李明朗面對面,她凝視着男生璀璨如星的眼睛,一雙溫柔俊氣的眼睛。
慕晚自己都沒發現這一路上她都在笑,以前他們也這樣跑過,在她難過的時候。
李明朗告訴她要跑起來,跑起來心髒博起,血液在血管裡暢通地流,那時候你才最能體會到什麼叫活着。
隻要能活着,就什麼都不怕了。
慕晚跑到頂上的空地,她垂着腦袋,黑色的皮鞋站立在鋪着石材的露台上。
“借過。”
良久,秦景曜終于有了動作,兩人互相牽連的手,擋了他要走的路。
慕晚松手,側開身讓路。
秦景曜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另外兩人卻笑得開心又甜蜜。
他見人沒上來,在露台一直守着慕晚來,鐘爾雅他們一群人都走了,秦景曜還在候着。
北風掀起秦景曜額前的黑發,他就站在群山之巅,吹不走的是一身的寂寥。
…………
慕晚和李明朗從沒在一張床上睡過,她是初次談戀愛,平時和李明朗親親抱抱之後也沒其他親密行為。
或許,兩人都沒想好該在什麼時候進行更深層的親密行為。
所以這次他們也分了兩個房間睡,李明朗的房間就在她的隔壁。
第二天早上起來,按照性别分了兩撥,兩撥人出發去泡溫泉。
慕晚做好要走好遠的準備,沒曾想這溫泉就在院子裡,離主樓也就吃過早餐散個步的距離。
開了門進去,慕晚立馬感受到潮濕氣和暖意。
她跟鐘爾雅走在一起,盡量地讓自己不去想秦景曜。
如果不是幾個女生一起,以慕晚的膽子,她是有些怕的。
不過還好有人陪着,慕晚被鐘爾雅說得心動,便帶上換洗的衣服來泡溫泉。
更衣室裡,鐘爾雅三下五除二脫了衣服,換上了泳衣。
對着鏡子,慕晚拿發帶給自己編麻花辮,她不急着下水,有條不紊地盤好了頭發。
“走嘛,我想下水。”
鐘爾雅披着浴巾,地闆裝了地暖,她就踢着拖鞋,赤腳把拖鞋再穿回去。
“你虎啊你,這樣寒氣入體知不知道。”白薇從包裡拿面膜和護膚品,一字排開,“你自己下去,還當自己小孩呢。”
白薇先褪下了脖子上帶的那條項鍊,緊接着卸妝保濕,這一麻煩的流程走完,慕晚都好了,她還沒好。
鐘爾雅早就受夠自己這位朋友的拖延,明知去泡溫泉,還打扮得跟要去參加電影節開幕似的,“學姐,你陪我去。”
終于不用再等别人了,慕晚被拉着走到裡面,她把腳放進去試了試溫度。
溫度算是在可接受的程度,乳白的湯池,漂流着白色花瓣,上層暈着白色水汽。
鐘爾雅吃着水果,捧着平闆看攝像頭裡的貓貓過得怎麼樣,端了一杯酒水給慕晚。
“這裡就剩香槟了,學姐你湊合着喝。”
慕晚接過去抿了一小口,“你家裡想過給你四哥再介紹一個對象嗎?”
“想過,我舅媽都介紹好幾輪了。”鐘爾雅的叉子叉住一塊蜜瓜,她吃得享受,“可他眼光高啊,什麼某委某部長家裡的女孩都介紹過,沒一個行的。”
本來和夏家的夏初然結親的事都快闆上釘釘了,結果四哥他老人家就是不樂意,誰來都沒法。
“不過學姐,你怎麼知道的?”鐘爾雅記得自己也沒跟慕晚講過這事,這種婚姻大事一般不會輕易往外傳,她也就跟慕晚漏過一次嘴。
慕晚頓了頓,手撥出一個水花,“我聽說的。”
她跟明朗哥談戀愛,幾個朋友在一起多說兩句可能也就知道了。
鐘爾雅把平闆放遠了點,她偷偷瞧着白薇沒有過來,“那學姐你也應該知道我四哥上面還有個三哥,但是我舅媽就生了四哥一個兒子,她是後來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