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散散絮絮叨叨的一番話,聽得宗清臨莫名低落。
蘇蘇膨脹了,他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鏡,露出邪魅一笑,“蘇蘇老師的含金量還在上升哦,噫?小宗同學你又咋了?”
宗清臨搖搖頭,默默拉平了嘴角,黯然自語,“我隻是覺得他說的對,其他的都沒關系。隻要……隻要他開心就好。”
蘇蘇膨脹的三頭身瞬間縮回原樣,垮着小貓批臉,低聲罵道,“倒希望這些天以來,你是真想明白了……傻狍子,兩隻都是缺心眼的傻狍子。”
“不說這些了,來來來,碰一個!”
宗清臨麻木地舉起酒囊,被棠溪晏清碰了個正着,又機械地仰頭一飲而……呸!
“嘔!!!”
宗清臨和棠溪晏清同時吐了一屋頂,好家夥,感情他一不小心抄走了麥狐狸的泡騰水?
翌日,宗清臨下樓時,麥光一爪從尾巴裡薅了張皺巴巴的紙條給他。宗清臨拈開紙條,棠溪晏清匆匆留了幾行字,大意是今日貫月槎填裝地火石,他需在場督辦,外面人多口雜,建議扶兄弟在客廬好生休息雲雲。
宗清臨握着紙條,麥光後爪直立,前爪抱在胸前,目露堅毅,尾巴一下一下拍着地。
懂了,這是臨時牢頭打卡上班了。
宗清臨瞥見樓下衆人集群,雙手攤開一臉無辜,“我就是去大堂看看,下面好熱鬧。”
麥光小眼睛一斜,瞄了眼樓下抱團叽裡呱啦的太劍學生,小碎步挪了挪,勉強同意放行。
宗清臨讪讪而笑,閃身飛速下樓,尋了拐角處雅座,側眼望向下方。
一少年身着煙紫仙袍,綴滿璎珞法寶,站在人群中央神采飛揚,故作神秘狀。太劍學生圍其四周,或羨慕向往或吃瓜解乏,無論如何,此情此景,異常和諧,仿佛昨日飛上天的桌子與他們毫無瓜葛。
宗清臨一眼便認出了那紫衣少年。昨日他跟随聞人雅瀾入門後,臉色相當難看,直至起沖突的弟子受到處罰,這才稍霁。
“那幫嘴碎的玩意兒,平日裡眼比天高都不帶搭理我,私下竟又編排我師尊,這件事情可不能這麼算了,回頭我肯定要去師伯面前告他們一狀。”
“當然,他們可不能代表現在百花谷弟子啊。谷主和師伯閉關多年不理俗務,先前宗門大印一直由五長老、六長老輪流執掌,百花谷作風奢靡、揮霍無度的罵名就是從那個時候背上的。至于現在嘛,師伯出關主理宗門,先前頹廢糜爛的風氣一掃而空。”
“太劍學院和白花學院諸多事迹我一直有所耳聞。其實我挺理解你們的,學院和宗門架構截然不同,按我師尊話來說,都不是一個賽道的有啥好對标的。更何況,同為明界一份子,我們當然希望百花齊放。你們說,對吧。”
“彌天秘境要開了嘛,聽說這次規則有變,師兄帶我們前往大劍山拜見懸圃七劍也就是為了秘境這事兒。不知道改成啥樣……一想到要和這群傻哔同進秘境,我腦殼都要炸了。”
“诶,你們太劍學院不派弟子參與彌天秘境嗎?這可是尊境以下最極品的秘境,機會難得啊。”
太劍新生面面相觑,混雜其中探聽百花谷密談的老生倒是品出了些别的意味,紛紛收起戲谑神色,隐有敵意。新生瞥了眼方才吃瓜吃得眉飛色舞恨不得高呼打起來的自家師兄們突然變了臉,不由自主地默默往後退了幾步。
那少年像是意識到什麼,撓了撓頭,滿臉赧然,“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我忘了你們學院不在彌天秘境受邀行列。”
宗清臨有些無語,蘇蘇甚至噗出了聲,“就這?”
“沒什麼好看的,還是回去吧。”宗清臨起身準備離開,一陣厭倦感襲來,他甯可回屋裡對上麥光那張智慧的臉,也不願意聽這粗糙的自謙式炫耀。
太劍學生不約而同地成群離去,如秋風掃起落葉,氣氛有些尴尬。
那少年跺了跺腳,“诶,别走啊,我還沒說完呢。第一醫宗和絕色箫皇的愛情長跑不想聽嗎?還有,百花谷七長老,也就是我師尊,是如何入谷即列長老席,如此傳奇故事不想聽嗎?還有還有,我是如何從一衆普通弟子中脫穎而出被師尊一眼相中,收為親傳弟子的?哎呦,這什麼東西啊……”
少年一不小心踩到了什麼,腳下一趔趄,他彎腰拾起,掐了個法訣吹去上面的灰塵,應是方才不小心甩了出來,他提了提袖子,重新放了回去。
宗清臨的腳步一頓,餘光瞥見了什麼,他猛然轉身,從二樓縱身躍下,閃至少年身前。
一滴水珠自他指尖墜下,他壓制着顫抖的嗓音,“這位道友……方才你手中的那件物什,可否……可否借我一觀?”